“西市闹起来了!白二爷砸了宋家的钱庄!抢了银子,如今在茶肆对账!”
“这白二爷才回来几天,就把燕琢城搅个天翻地覆。白大爷的棺材还停在白府的院子里死活不出殡,他到底要干什么?”飞奴问照夜:“照理说,这白二爷算燕琢城里的新人,新人到了不低头做人,整日闹这么大动静,这不像生意人的做派啊!”
“依我看,此事不简单。”照夜把听来的风言风语说给众人听:“说是白大爷生前似乎有预感,把白家的产业都托给外人管,打死都不给白二爷留。这茶肆只是最小的生意,后面好多得狠。”
“之前不是说白大爷是突然暴毙,如今又说有预感?”花儿在一边翻眼皮:“风声一天一个变,依我看,就看白二爷那黑心的想让旁人听什么。”
花儿只与白栖岭打过几次照面,她隐隐觉得此人不简单,也不会单单只为那些铺子使这么大把子力气。但这与她无关,她眼下只担忧孙婆的病。
几个人都不太舍得吃那肉,各自吃了两三口就放到外面好生冻起来,想着馋的时候再打牙祭。
此时第二道消息方道:“霍灵山来人了!霍灵山来人了!白二爷把宋掌柜绑柱子上祭天了!”
衔蝉听到“霍灵山”三个字扯住照夜衣袖:“照夜哥,我们跑吗?山匪会来屠城吗?像建和二十七年…”
“别怕。”照夜轻声安慰她,飞奴在一边咳一声,衔蝉速速放开手。
“我有事先走一步,晚些直接去寻你们。”飞奴整日里不知在鼓捣什么,山匪在城外他也要走。花儿快走几步伸手拦住他去路,小声问他:“你做什么去?!”
“去讨个活计。”
“山匪要来了,你去哪讨活计?”
“孙老爷家。”
飞奴胡乱说一句,绕开花儿,又安慰她道:“花儿妹妹别担忧,我定安全回来。”说完撒腿跑了。花儿喊他几声他都没应。再过片刻,又有人喊:“山匪走了!山匪走了!”
这霍灵山山匪在城外晃了一圈,砸了两个铺子就走了。此事略有蹊跷,但无人细思。宋老爷被绑在柱子上,人冻没半条命,家丁每每上前解救,白府家丁的大刀就举起来。最终是衙役来了,将人救了下来。獬鹰回去复命,白栖岭冷笑一句:狗杂碎!
脱衣沐浴,身前后背痕迹斑驳。闭眼就是三年前叶华裳在霍灵山下送他十里,奉劝他:“白二爷、白二哥,走了就莫回头。燕琢城里人心险恶,众人皆想将你拆吃炖汤,你好不容易虎口脱险这一回,往后要小心呀!”
“二爷,二爷。”獬鹰在一边喊他,白栖岭蓦地睁开眼,桶里的水洒了一片:“水凉了,您床上歇着。”
白栖岭喜静,今儿又出去闹了那么大一通,人乏了。夜里打更行至白府前街,花儿蓦地扯着嗓子喊了起来。照夜惊出一身汗捂她嘴,她躲开,跳着喊起来。
里头的白栖岭被这一嗓子惊醒,从床上坐起来,出了一身汗,手捂着额头,喊了句:“獬鹰!”
“在!”
“你让他们换人喊!”
“是。”
獬鹰得令出去,不出片刻来回话:“那个叫花儿的说有消息了。”
“什么消息?”
“她今日去码头做工,探得了消息,说要面呈。”
“让她滚。”
“是。”
花儿正在外头喊得起劲,獬鹰出来对她说:“二爷说今日不想听。”
“得听,急事。”花儿故作神秘:“明儿就来不及了。”
獬鹰被折腾几趟后,花儿终于站到白栖岭面前。白栖岭十分不悦,甚至不愿看她一眼,那双凶眼更是烧着火,要将她燎得灰飞烟灭一般。花儿心中也打鼓,生怕哪一下惹毛了他,小心翼翼拿捏着尺度,故作神秘说道:“今日在码头,有人说城外来了个商队,被扣在了城外。卖的东西么,说是些奇巧玩意儿。”
白栖岭眉头终于抬起,花儿见状忙说道:“打听不出是什么玩意儿,但奴才猜想着,里面八成有鬼。”
“五文。”白栖岭道。
“您觉得十文如何?”
“不可。”
“那就五文。”花儿做出感激的姿态来:“明儿若是有…”
“你不要打更了。”白栖岭听不得她那喊声,太瘆人。
“我打更每晚十五文呢,不打更我吃什么喝什么?”花儿戚戚然:“白二爷您生在富贵人家,不晓得我这样的人,一文钱就能救命。”故意多说些,想从白栖岭这钻个空子。
“你去别的地方喊。”
“哦。”
花儿的心思被白栖岭猜到,再想到今日城外走匪,白栖岭又将宋老爷绑在柱子上,就怕他突然发疯也把自己绑了。一时之间也不好再得寸进尺。见白栖岭瞪着她,就后退一步:“二爷,回见。”
“站住!”
白栖岭喝住她,上前一步。他身高臂长,到她面前有如蟒山压顶,将她整个人罩个结实。那目光又骇人,里里外外打量她。花儿缩起胸,直觉这疯人要使什么坏。
“你可知你的食盒给了叫花子。”白栖岭缓缓道:“那叫花子吃了,当晚就口吐白沫死了?”白栖岭见花儿脸色变了,对獬鹰使个眼色。
獬鹰接着道:“是了,死状凄惨,衙门正在查。眼下怕是知道食盒是姑娘给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