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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凌晨一点半,他们终于结束了这一次的性交与会面。葛书云躺在被子里,不想冲洗,她觉得这样淫乱而污秽最是干净。靳嘉佑没舍得上床,就坐在房间里那把陈旧的木椅上,给自己合扣子。
    明明几个小时后才分别,两个人却都不肯睡去。
    若是做一回,葛书云还能说自己是一时荷尔蒙上头,可他们连着做了十几回,做到下身充血,就不能再说是一夜情了。她想和男人保持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你们部队……让玩手机么?”她倒在枕头上忽然问,“我要是想你了……我一定会想你的,到时候该怎么联系你?”
    他清楚异地恋爱的辛苦,也明白让她平白无故地等自己最是无耻,所以主动说,“我们不出任务的时候,每天晚上可以玩两小时手机,周六全天和周日上午也能给你打电话。你要是不忙,我可以每天都和你视频语音。”
    每天。
    葛书云揪紧了被子,想起自己是另一个男人的妻子了,想起无事的夜晚还要去抚慰另一个人的情欲,背对着他,说谎道,“我们学校要上晚自习,学生周六下午才放,我只能周日给你打电话……教师太忙了,实在不好意思,我这女朋友当的不称职。”
    她话才说完,男人便朝她走过来,抓着她的手掌,俯身,亲吻她。
    她是靳嘉佑的第一个女人,也许将会是唯一一个,他很稀罕,他很在意,别说什么称不称值了,要不是她有言在先想谈一年的恋爱,靳嘉佑今天就想把她骗回家见家长,然后把结婚证打了,真正拥有她。
    “唔——”她不解地看向男人,记得半个小时前自己就已经和他说了,下面太痛,没办法继续做了。
    靳嘉佑品尝完她的甜美,沉声问,“还和爸妈住一起么?有没有单独的房间?周日我想给你打不穿衣服的那种电话……几个月才见一面,我忍不下来。”又吻,又哄又逼迫她,要她往淫乱的方向走得更远。
    这一下就提醒她今日白天都做了什么荒唐事,她在办公室里给他打了自慰视频电话。不在一块儿的时候理所当然,眼下十指紧扣,她却莫名地害羞了。
    “要这么玩儿么?”她的唇被他吻得充满了血色,“我觉得好不公平,永远只能是女人被玩儿。”
    他不依不饶,他们当过兵的格外喜欢发号施令,或者说,喜欢看猎物在自己身下动弹不得的模样,所以他邪笑两声,奖励道,“要是不在一起的时间你都听我的,下回见面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蠢蠢欲动。
    葛书云确实是上瘾了,她闭上眼睛假装冷静的片刻,已经开始在幻想和他畅玩更多刺激的性爱游戏了。因为没有尝试过,他又绝对地疼爱自己,所以她格外想尝试没做过的那些情爱。
    “我记得……”她咽了咽口水,认真道,“我记得现在是有种小玩具,可以用手机控制的,你要是想玩,我可以买了放在家里。”
    男人听了,爽朗地笑了好几声,恨不得把她吞下去,遂问,“想要什么?”
    葛书云勾紧了脚趾,要求道,“我想玩BDSM。”她说这话的时候,都有点被自己吓到,因为她不确切地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她与男人在黑暗中对视的这一秒,看见他眼里试图征服自己的凶猛与渴望时,就想成为被他调教的那一方。
    要疯就疯得彻底,一开始阈值就拉得这么高,她自然没办法停。
    “你手劲儿应该挺大的,想被你打。”
    靳嘉佑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概念,他此前对男女的性与爱最多就了解到抽插。眼下听她要玩更刺激的,第一反应不是拒绝,而是不犹豫地满足她。
    “……好,有空了去看看相关资料。”男人边说,边用手去揉她的屁股。
    什么都答应她。葛书云又高兴又感动,反问,“你不会觉得我这样很色么?不好好恋爱,一心只想着和你上床。”
    男人不以为意,“只有不打算结婚小情侣才一门心思谈感情。我的目的一开始就告诉你了,是奔着结婚去的,所以在感情培养出来之前,可以和你谈一段时间的情欲。”
    “而且,你已经比昨天的你更喜欢我了不是?”他太自信,他对这个老同桌的了解比他原以为的更深。
    怎么可能不喜欢,怎么可能不喜欢。结婚后,她断绝了与异性的来往,靳嘉佑第一个闯进来解救她,她怎么可能不喜欢。
    “是。”她笑着回答,觉得内心如释重负。
    “其实初二的时候是最喜欢你的。”在靳嘉佑面前的葛书云一反常态的勇敢,“我每天去学校的动力就是因为我有一个长得又帅、学习成绩又好、还喜欢替人打抱不平、帮我欺负坏人的男同桌。”
    回忆卷土重来,只是这回不会再自卑地偷看他或者回避他了。
    男人听见,愣了下,而后放声大笑,也跟着坦白,“初二的时候,我也最喜欢你。”
    “什么?”轮到葛书云感到惊讶。
    “本来想着,初中毕业了,离开老班的视线就和你表白,这样你答应我的可能性还大些。”他说这话的时候有点惋惜,“可惜中考完你就消失了,这一消失就是十五年。”
    初中,她最不想回忆的就是那时候的事情了,除了靳嘉佑没一个能让她喜欢得起来的人,“那时候发生了些不愉快的事情……”
    她转过头、转过身子回忆,突然觉得,昨日肯来同学聚会,一定是因为自己暂时失忆,忘记了曾经的伤痛,才会笑着和青春时期下手伤害自己的人碰杯吧。
    “嗯?”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奇地问。
    “没什么,就是出了些意外,跟着不该跟的人去做了不该做的事,意外怀孕了,打胎后就跟着父母去了其他城市,是他们想回来养老,才搬回来的。”
    也不算是诉苦,也不算是倾诉,就是他问了,觉得不该隐瞒,便说了。说的时候浑身紧张,情绪起来得非常快,藏在被子里的右手突然开始剧烈地颤抖,静不下来。
    甚至不指望他能理解什么,企图自毁般的,在一瞬间希望他能放过自己,不要再给自己温暖了。她也没那么好,她没那么干净,她没那么值得人爱。
    到今天为止,到这一刻为止,也不赖。她会记到生命中的最后一刻的,能想起来青春期唯一一个给过她阳光的男孩儿。
    但她说话的时候,忘记了一件事,她最喜欢的那个男孩儿如今变成了武警,人民警察,有能力、有魄力帮她解决所以困住她的陷阱与囚笼。
    所以他听明白后,立刻收回了所以嬉笑玩闹的神情,严肃地追问,“是谁干的?”
    “意外怀孕”这四个字绝对不是被用在初三刚满十五岁的花季少女身上的。只这一秒,他就冷下了脸,把当时班里所有接近她的男生都怀疑了个遍。
    “……你放心,我没得病。”这是她坦白完过去之后第一个反应过来要告诉他的,“梅毒、HPV、尖锐湿疣那些我全都查过,没传上。只是不小心怀孕了,最后也没生下来,我妈带着我去医院打掉了。”她说这么多无非就是希望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靳嘉佑能放掉这段往事。告诉他自己还算是幸运的那一类受害者。
    但他怎么会放过。他突然反应过来,葛书云突然消失不是因为讨厌自己、想要远离自己,而是受到了不可逆转的伤害。
    男人拉开被子钻了进来,把别过脸,一心往暗处钻的女人抱在怀里,克制而清醒地问,“是谁干的?”
    谁。葛书云早忘了,忘得一干二净。她甚至也不记得有多痛了,不记得那天午后足够强烈的光线,不记得摸过自己身体的有多少人,不记得是哪个女同学把她叫过去,不记得自己吃了什么东西。
    只记得醒来的时候天都黑了,下身剧痛无比,身上没穿一件衣服,手机也没电了。
    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联络的母亲,不记得警察来之后都问了什么,不记得自己吃了多少种紧急避险的药,不记得自己带着那样混沌的状态怎么上的考场,怎么逼自己把知识回想起来又怎么考上的高中。
    只记得堕完胎的那个午后,自己冷漠地看了眼术后医生给她送来的病理,看见碎成几块的胚胎,才彻底能饶过自己。
    “嘉佑,我说出来的原因是因为我不想说。这世上没有那么多人想知道答案是什么,也没有那么多人在意凶手是不是真的得到惩罚了。”她浅笑,舒了口气,回身靠进他的怀里,“我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就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你很生气么?”她看见了,问。
    “我说我不生气,你信么?”他冷漠道。
    “不信。”女人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描述道,“你现在看起来非常可怕,好像给你手里塞把刀,就能去街上砍人。”
    “……”他没辩驳,他确实就是这么想的,他不知道是哪个兔崽子害了她,这会儿又心急又担心,生怕哪句话说坏了戳她痛处,“我不是有心追问,非要知道个详实,惹你不痛快。而且这事情早就过了追溯期也没证据,想走法律程序几乎不可能……”
    “那你为什么还要问呢?”她也好奇,“从我记不起那些细节开始,这件事就不会再有合理的结果了。”
    “因为你和别的女同学不一样。”他是这样解释的,“她们受欺负了,在班里大哭大闹也要班主任给个说法,而你受欺负了,只会坐在我身边默默地掉眼泪。”
    “因为你的一切情绪都对内,我怕你哪天忍到了极限会自毁……”
    葛书云听了,轻笑几声,觉得这男人比自己想的还要了解自己。
    对啊,她已经开始自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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