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聊着,还是那个小姑娘,一个人将两套鳗鱼饭送了过来,漆木的方形餐盒,藏不住的香味。
“要清酒么?”小姑娘问了一句。
“开车,不用了。”宁安出资占股的事,并没有大肆宣扬,这个招待的小姑娘甚至还是上一次带人来聚会的时候才见过宁安。
人很快又离开了。
餐盒打开,香气扑鼻。慕长洲早就饥肠辘辘,等两口下腹,才点了点头:“味道很好。”
宁安的食量根本吃不完,最后还是被慕长洲席卷一空。两个人略坐了会儿,正打算起身离开,一个高个男人推门进来,声如洪钟:“宁安,带朋友来吃饭,下次早点说。”
“临时起意,给你添麻烦了。”宁安给彼此引荐,何一品将手中的餐盘放下,笑:“截留的海胆手卷,尝一尝。”
慕长洲没有犹豫,坦然取了左边的那个,一口塞进嘴里。
“还不算最好的季节,怕你们吃不够。”何一品对空空如也的餐具十分满意,看向慕长洲,夸她:“慧眼识英雄!以后你想来,提前半天,我肯定给你匀出来!”
“谢谢。”慕长洲咽下了手卷,坦然承认:“其实我不怎么吃生食。”
“没所谓啦,我可以给你做熟的!”何一品自来熟地坐下,就和慕长洲聊了起来。
同样有留学背景,也算有一些共同话题,聊了一些后,何一品感慨:“你可真能熬啊,宁安那么努力的人,也实在熬不下去,早早就决定迟早要转行。没想到真的有人能执着地熬下去,还能成。你这样回来,难道没有猎头来找你?”
“也有,只是我不喜欢来回跳槽,和公司相处也不错。”慕长洲甚至接过了酒杯,同何一品碰了一杯:“不过你这个转行的跨度足够大,勇气十足。”
“实在是喜欢啦,只是自己厨艺不精,请了主厨,方便偷师。”何一品哈哈笑着,一口气喝了两杯酒,看着宁安,却指着慕长洲:“宁安,还记得当年我和你的赌约么?”
“愿赌服输。”宁安点头。
“当年我俩真心话坦诚局,我告诉她我喜欢男人,可活了那么久居然没有一个男人让我心动。”何一品的脸颊红了起来,又闷下一杯酒,往事浮现,好似昨天,就从从容容说起了旧事。
“然后他和我抱头痛哭,因为母单至今,太伤心了。”宁安接过话头,藏着小心思,顺着往下说。
“这家伙觉得,我和他能抱头痛哭,那我的本质,一定不是直的。”宁安撇撇嘴,吐槽:“我到现在也不理解,他是怎么琢磨的。”
“你当时是桃花不断,但你看他们的时候,眼里没有光。”何一品直接上手掰着宁安的后脑,转向慕长洲:“可你看她的时候,眼里只有她,和北极星一样亮。”
热闹的酒桌,空气里还有鳗鱼的油脂余香。慕长洲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喝了酒,微微醺了,漫不经心地抬眼。
黑亮的眼眸,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倒影。
可宁安看过来的时候,从来都是这样子。无论是戏谑还是专注,或是偶尔交互的漫不经心。
哪怕慕长洲是个近视眼,不戴眼镜的时候看不太清楚,也能感受到,那道眸子里,轻轻浅浅或浓或淡,只有自己。
宁安当场认了赌约,愿赌服输,承诺会给何一品在这一年买足十个限量的手办。
宾主皆欢,何一品送了两人离开。
夜风还有寒气,吹散了宁安的上头热,吹不散慕长洲因醺意上涌的暗思。
一路回家,慕长洲没怎么开口。
却在跨进门后,一把将宁安抱了起来。
“门!”宁安惊呼之后,先抱紧了慕长洲的头颈。
门被甩了上去,人被禁锢在了一隅。
“怎么了?喝酒不舒服?”宁安滴酒未沾,顾左右而言他。
炽热的鼻息,慕长洲在玄关处,想要理清自己的欲言又止。
有些凉意的手指按在太阳穴,继而被摘下了眼镜。宁安的话,又让她好似喝了别的酒。
“我没有跟何一品说起过你,他是个很有分寸的人,知道我这个时候还带你去,你对我来说的意义不同。我又没跟你避嫌,他自然看得出来。慕长洲,我是对你一直很有好感。这是何一品不知道、你也不知道的。”宁安的话带着安抚,被安抚的人无动于衷,她自己却平静了下来。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慕长洲,我们只往前走不要回头,好么?”宁安去吻她的唇,轻又撩拨:“我想拥有的,是未来。”
26.春水泡梨花(26)
春水泡梨花(26)清水
沉默地接吻,急促着喘息,缠绵之中,慕长洲始终没有说什么。
宁安在餍足与疲倦中陷入了沉眠,梦里是她独自前往北方,在一片冰天雪地里,想着和慕长洲距离近了许多。
等过年回家,她才知道,慕长洲在初冬,就跟着团队出国交流,要四个月才会回来。
以为的近,不过是一厢情愿的一场幻想。
宁安在梦里挣扎,为自己的行为可悲,也为旷日持久的痴恋无措。沉眠如此,竟也呜咽出声。
慕长洲坐在一旁,心头空荡荡的,弯腰擦拭了她盈出的热泪,在一片漆黑中,轻声叫她的名字:“宁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