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被时董那句“我外孙女儿的男朋友”冲昏了头脑,他就没有往别处联想。
时董盛情难却。
徐欥也就没有推辞, 他表示,可以的。
“那我忙完工作去找您。”
“好的。”
-
澜城是新能源产业发展的核心城市, 新能源赛道上的企业大大小小,几百家, 数量众多。
京州高干一行人来澜城调研经济发展情况,调研企业的经营状况,自然不可能将所有企业都摸排走一遍。
他们是根据各企业对外公示的年报数据,筛选出少量头部核心企业,将这几家公司都走一走,访一访。
而时汐集团又是新能源行业的龙头企业,他们因此停留在时汐集团的调研访谈时间,又比停留在别的企业,要更多一些。
他们坐在时汐集团的贵宾接待室里,由时文奎董事长亲自上阵演说ppt的内容,行业大方向和大趋势,数据分析,他们因此了解和加深了解了,整个新能源行业的动态发展。
而徐欥作为本次“企业调研活动”时汐集团站点的主要接待人,更是主导并且参与了调研活动的全过程。
他一身职业正装,边走边说。他首先向他们介绍了,时舒作为集团总裁的身份,然后对她行程上的冲突,向各位作出了解释。
他全程陪同他们参观园区整体的布局规划、技术研发中心、生产车间、产品列展中心……并且,他作为具体企业的主要讲解人,所到之处,他一一向他们进行详细的讲解和补充介绍。
他并不是直接用一些深奥的技术语言来描述外行人听不懂的行业壁垒,而是巧妙地运用各种比喻、比拟的修辞手法,将技术语言转化成通俗易懂的话,来呈现语言的画面感。
引经据典,旁征博引。
学识广博。
文化素养很高。
他偶尔也夹杂着一两个幽默风趣的小故事,引人入胜,引得一行人,频频点头,表情轻松,整组的气氛和谐松弛。
他周到细致的服务工作,沉稳诚恳的接待态度,以及对企业对产品的深度了解,对技术语言的转化……
他的工作能力得到了京州高干一行人的一致好评,商务礼节就更不必多说,那是他总能在润物细无声之中,打动别人的点。
将他们送至停车场,徐欥与京州一行高干中的主要领导人握手道别,互相保留了联系方式。
那位年长的主要领导人,现场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修改备注,和他建立起微信联系,并且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年轻的总助不骄不躁,修炼得沉稳,专业讲解也让人印象深刻。”
“陆续还有一些补充工作,届时还要向总助请教。”
徐欥手中握着手机,保持得体的商务细节,态度却也不卑不亢:“您客气了。”
“等时总回来她会亲自和您通话,我们一定会尽力配合大家的调研。”
那位年长的主要领导人坐在后排座位上,仍要降下车窗,朝着他挥挥手:“不虚此行,收获颇丰。”
-
一行人驱车离开时汐工业园区,去往下一站的企业站点。
等车开得不见了,褚琦忍不住竖起拇指,给徐欥点了两个大大的赞:“非常圆满。”
“徐助,你太棒了。”她又说了句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听得懂的话:“时总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徐欥听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礼貌含笑,眼中缀着清澈和爱意的光。
这场调研活动的接待,就在秘书办所有人的掌声中,圆满结束。
徐欥在卫生间洗手,他正准备去赴时董的约,去陪他下棋。
听到手机在裤袋中震了震。
他摸出手机,是时舒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电话一接通,徐欥便听见时舒在听筒那头说:“刚才在飞机上。”
徐欥“嗯”一声,笑着猜测:“那时时,现在是不是在准备转机?”
“嗯。”时舒回答:“在候机室休息。”
“你呢,在做什么?”
徐欥回答她,大致概括了一下刚才的接待,他又说,现在他准备去陪时董下棋了。
时舒就在电话那头笑了一声:“你还会下棋呢?”
但时舒也只是这么一声问,她对他会下棋这件事情,其实也没有太多意外,传统风雅、陶冶性情的艺术修养,他会点儿什么都很正常。
琴棋书画,诗酒花茶。
八大古典雅兴,他倒是一个也没有落下。
“我会一点儿。”徐欥如实告知。
但其实下棋并非现代商务中的主流兴趣,平时需要下棋的场合很少,或者说,几乎没有。
所以,他也没有刻意向她提起过。
“嗯。”时舒随口问:“你下棋的水平,怎么样?”
徐欥如实回答:“业余水平。”
这四个字是教他下棋的那位,对他的评价。
“是需要我输吗?”刚顺利结束了一场挑战,徐欥这会儿心情比较放松,自我调侃了句:“我还挺有输的经验的。”
时舒没听出来他话里的自我调侃之音,便认知为,他的下棋的水平,输多赢少,就不太行。
“你不用刻意去输给他。”时舒想了想,如实说:“阿公他喜欢棋逢对手的感觉。”
“不过他下棋很厉害,他极少输,你如果是业余水平的话,你也赢不了他。”
“所以你要拼尽全力。”时舒笑了声:“然后——”
“然后什么?”
“然后——”
她对他说,她宽慰他:“其实输给他,也不丢人。”
毕竟也没多少人,能成为他的棋逢对手。
时董下棋很厉害。
他很少输。
没多少人能成为他的棋逢对手。
这些关键信息被获取到,徐欥点点头。
他好像对自己的“业余水平”有些没信心了。
徐欥很快接受他又要用自己的“业余水平”,去迎战另一位高手了的事实,他说:“那我不丢人地输给时董后,就去机场接你。”
然后,他们一起过七夕节。
“嗯,好。”
-
徐欥走到时文奎的办公室。
时文奎领着他推开了活动室的门,他向徐欥展示了他的棋室。
几十张长条实木桌,每张桌子上摆放着不同的棋盘和棋子。
时董的确是很资深的下棋高手。
时董的棋室比教他下棋的那位,还要更大一些。
棋桌和棋盘上展示的那些,至今尚未能有人破解的经典残局,摆放的数量,却和教他下棋的那位是同样多的。
想来,他们下棋的水平。
也相差不了多少。
徐欥已经对时董下棋的水平有了主观的评估。
是要该全力以赴。
才能输得坦坦荡荡。
等徐欥替时文奎泡了壶茶,焚了一缕清香。
“小徐啊。”时文奎喊他。
下棋之前,时文奎再次确认他的水平,好做到心中有数,履行他“不会让他输得很难看”的承诺:
“你这个业余水平,是有多业余呀?”
就……真、挺业余的。
肯定不能和他这样的高手相比。
徐欥想了想,如实说:“我只跟一个人下过棋,我没有赢过。”
“你只跟一个人下过棋?”
“嗯,是这样。”
时文奎撇撇嘴,心中开始默默出现了一些嫌弃。
他这下棋的经验,是极度欠缺啊!
就这……还业余水平呢?
“你还没有赢过?”时文奎嘴巴微张,有一瞬忘记了闭合,他就没有忍住:“那你不就是个臭棋篓子?”
徐欥:“……”
他自己的认知是,他不至于是时董想象中的那般,但——
徐欥关于自己下棋水平的参考对象,的确对标组太少,有且仅有那么一位。
他说:“和我一起下棋的那位,棋艺高超。”
时文奎鼻梁上架着的老花镜往下滑脱了一些,他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徐欥,就又没忍住说:“难道不是小徐,你技术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