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伶:
原来这人早有准备,提前将身子包住了。
怪不得要穿那么宽松的衣服。
不知为何,竟有点失望。
霜盏月不知道尊贵的妖皇脑袋里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解开腰带脱下衣服后,就踏上台阶,伸出一只脚探探温度,发现尚可之后,慢慢地没入其中。
温热的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大半个身体尽数包裹。
很舒服。
不知是不是泡入赤莲的缘故,皮肤与水相接,有一股炽热的力量渗入体内。
浴巾脱掉。黎伶淡淡地叮嘱。
嗯?霜盏月不解,并且下意识地捂住胸前的棉布。那眼神,那动作,仿佛受人欺辱的良家少女一般。
本就是让你好好吸收火莲的力量,挡住作甚。黎伶没好气地斜她一眼。
好有道理。
霜盏月反驳不了,不情不愿地摘掉浴巾,放到台阶上。
水有些浑浊,看不清水下的光景,但依然羞耻。
她把身子往水下藏了藏,随后转过身,背对着黎伶,只留给她一截白玉似得后颈。
黎伶淡笑,没再管她,继续靠在池边玩水。
并非是赖着不出去,而是火莲强横,即便已经用浴水稀释,也依然不是金丹修士能够承受的。
她需要在这里时刻守着,以防发生意外。
霜盏月闭上眼睛,去除浴巾之后,身体和浴水之间再无阻拦。炽热的火气飞速涌入,像是一团团熊熊烈火,横冲直撞地挤入身体。
经脉肺腑被烧得滚烫,冥冥之中甚至能听到血液沸腾翻涌的声音。
痛苦,煎熬。
这是与寒毒发作时截然不同的感受,从一个极端拥入另一个极端。
在灼热高温的催化下,身体一点点发生改变。那些本该在筑基时已经淬炼筋骨进一步锻造,仿佛重铸的铁器,在铁锤的敲打下变得越发坚固,就连寒毒留下的损伤也被一点点修补。
火气渗透丹田 ,与幽冷的寒毒针锋相对。
撕扯,吞噬,彼此之间爆发剧烈的冲突。
霜盏月终究没能忍住,身形一晃,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如若细看,甚至能发现流淌在血液内的幽紫冰晶。这不是旁物,正是四年前化神冰鸟在她体内种下的寒毒。
多年来早已冲出金丹,几乎跟血液融为一体,不断蚕食着这具身躯。
黎伶知道霜盏月体内的毒素根深蒂固,却没想到已经到血液相融的地步,见此情景脸色一变,立即上前将一丝妖力打入她的体内。
然而不过瞬息,就被强行剥离。
糟糕,失控了!
霜盏月!能否听到我说话?抱元守一,摒除杂念,用全身力量抑制冰火双力!黎伶紧紧抓住她的肩膀,但可惜她正在经历双重围攻,根本分不出心思回应。
霜盏月体内的力量越发凌乱,赤莲和冰鸟争斗不休,引发真气逆行,经脉内部血液迸发,眼看着身体即将承受不住就此崩溃,灵海深处却忽然传来一股深邃强大的魂力。
那力量前所未有,刚一出现就仿佛凶悍猛烈的凶兽,用不可匹敌的气势荡平一切。
极寒的冰,炽热的火,竟被它双双吞并!
与此同时,禁锢多年的瓶颈忽然碎裂,全身之力涌入丹田,早以饱满的莹润金丹在汹涌灵力和强大魂力的滋养下飞速蜕变!犹如破蛹之蝶,缓缓凝聚出稚儿的雏形。
霜盏月!
黎伶心急如焚,正在她打算将这人拉出浴池,强行停止对火莲之力的吸收时,四周灵气忽然躁动,从四面八方涌来,一点点渗入霜盏月的身躯。
不止如此还有一股令人熟悉向往的气息散发开来。
黎伶动作微滞,似是没反应过来,心中虽有猜想,但却难以相信。
可事实不会说谎,阴霾的天空被稠密雷云汇集,狂风大作,雷光闪烁,恢弘的气势直把半空中的鸟儿吓得落荒而逃。
几乎不给人反应的时间,在灵力涌动的下一瞬,一道惊雷破云而出,直直地朝灵虚殿劈去。
感受到雷劫降落,黎伶不敢再耽误,一把拉起霜盏月,替她裹好浴巾后,毫不犹豫地将她扔出殿外。
霜盏月:
虽然但是,咱没必要这么绝情。
惊雷似乎没想到还有人逃跑,在即将劈到宫殿时愣了一瞬,足足数息过去,才恼羞成怒一般徒然暴起,半道拐弯,携带着比方才更为强大的力量打向渡劫之人。
这一次毫无准备,事出突然,霜盏月还没从突破的惊喜中回神,就被凶悍的雷柱击中,转眼之间被撕下一块皮肉,变成血淋淋的血人。
疼痛难忍,端庄优雅的她,人生第一次这么想骂人。
她再不敢分神,拖着受伤的身躯,凝聚所有力量抵挡天雷。
这边浩大的声势吸引到一群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
月城城内禁止渡劫,这是数百年来的铁律,而这一次那人不仅违反规条,还选在北宫渡劫,谁不知那是妖皇大人的宫阙。
有些人惊讶于她的胆量,有些人揣摩她的身份。
比起外头的修士,焦晨才是最为震惊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