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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车停在饮品店前,并不引人注目。这家虽说是饮品店,却有些咖啡厅的意思,二十四小时都在营业。二楼有一扇很大的落地窗,游沁坐在靠窗的位置,用望远镜看过去,清晰地简直如在面前。
    电脑没有打开,她的写作方式颇为复古,还在用笔在本子上涂涂写写。所以她家茶几上放着一个笔筒。文子佳想到,怪不得。
    想着想着,她握着望远镜的手好像又溅上了鼻血,不由自主地微微打起颤来。那天在审讯室,游沁传给她的新小说虽然只写到三分之一,但是文笔优美,架构严谨。
    她一目十行地看下来,正是一个女人的杀夫故事。翻到结尾,这个女人被警察请到警局问话,一位善良的女刑警负责对她的问询
    然而谁会用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手段,来让自己进入警方的视线?
    徒弟敲了敲车窗,示意她开锁,他手里提着两杯咖啡,是刚刚在饮品店买的。
    饮品店老板认识她,确实每天都来,雷打不动。他喝了一大口咖啡,苦得直皱眉头,师父,医院的病历你也看了吧,一点破绽都没有。
    别这么说。文子佳仍旧没有放下望远镜,游沁此时微微转头,眺望着窗外,文子佳顿了一顿,不能先入为主地去猜测她,如果都是事实的话,当然没有破绽。
    徒弟盯着她,赵霜浓盯着摄像机。这是卞梓庆迄今为止演的最好的一个镜头,那种惊讶,难以置信,微微愤怒,略带观察和一点释然的恶意:那这本书呢?
    他把放在中控台上那本色彩斑斓的书举起来晃了一晃,那这本书呢?师父,这本书要怎么解释?你还记得那天问话的时候她说的什么吗?能顺理成章地结婚体面地活到现在,想想就很幸运,这不刚好印证了
    文子佳啪地一声,把望远镜摔了下去。
    她非常不希望讨论过多集中在游沁的第一本书上发自内心的。那是一本基调和诡计几乎被用得都有些俗套的小说,一名女子遭受侵犯,几年后,她终于亲手杀了当年的凶手,隐蔽且不为人知。
    你有找到案件卷宗来佐证你的推测吗?文子佳冷冷地说,如果有的话,你再来和我大呼小叫!
    徒弟舔了舔嘴唇,后知后觉地有点后悔,他低声说:书里书里不都说了没人报警也没人知道他止住话头,讪讪地闭嘴了。刑警队一向是老带新,平心而论文子佳是个不错的师父,他害怕如果惹得文子佳生气,往后会给他下绊子,不再用心带他。
    文子佳把望远镜又攥到了手里,但迟迟举不起来,她只是望着二楼那扇大玻璃窗,想象着游沁在里面的一举一动,不过她不知道自己这么为游沁开脱,到底是否愿意在想象中补全她没有犯罪的证据呢?
    文子佳不知道,江雪荷也不知道。
    她和文子佳一样,不知道目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什么,无法控制的鼻血,疑似杀夫的女人,鲜艳盘踞的蟒蛇,还有这桩她已经完全厌倦的杀人案。文子佳是视角局限的人物,可她是应当纵览全局的演员啊!
    从来没有一部片子,让她拍得这么举步维艰,这么苦闷过。
    然而好像她越不知所措,赵霜浓就越满意。喊了卡之后,赵霜浓特意对她说:雪荷,今天演得特别好,之后还这样演就对了。
    江雪荷只好陪笑,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演的,又怎么今后保持?她努力维持着即将破碎的道心,到化妆室去换衣服,刚把大衣脱下来,门就响了。
    帮我把包里手机拿一下。江雪荷正解衬衣扣子,腾不开手。那人一言不发,很听话地从沙发上她的包里翻出手机,递了过去。
    江雪荷一低头,看见一只又白又细的手,上面密密麻麻,戴了好几枚金银戒指。
    那根本不是郑滢的手!
    江雪荷吓得心砰一下顶到了喉咙口,她急急忙忙后退两步,只可惜天公不作美,她看到的不是鬼,而是白寄凊。
    此女含着笑,若无其事地说:看见我这么惊喜吗?
    江雪荷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你这么爱说反问句?
    白寄凊把她的问题当耳旁风,向前走了几步,在她面前站住了:我还以为你会问为什么是我呢。听南去买奶茶了,茶色满园新上了高山茉莉奶盖,郑滢就跟着去了,说要给你买来尝尝。
    什么给我。江雪荷腹诽,明明是自己想喝吧!她面上不动:原来这样。
    江雪荷本来今天心情已经够烦闷了,结果白寄凊还一副好像和她很熟的样子,伸手要去帮她解纽扣。江雪荷赶快握住她的手:不用麻烦你。
    白寄凊应该也是刚换的衣服,大衣没穿,脚上还是一双毛绒拖鞋,江雪荷穿的皮鞋,这就比她高出了一线。
    两个人面面相觑地僵持了一会儿,白寄凊微微抬头看她,眼睛一眨一眨,长睫毛又开始闪,江雪荷总觉得这场面实在很像一场催眠。
    江雪荷手仍压在白寄凊手上,终究是犹豫着不好太用力制住她。白寄凊就一颗一颗地把纽扣解开,里面是件简单的纯色体恤,有股很素雅的香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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