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臣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连乔平静说道,接着便欲起身告退。
“等一等。”皇帝的骤然出声制止她渐欲离去的脚步。
“陛下还有何事?”连乔不得不努力压抑住满心的不耐烦。
楚源停下手中朱笔,凝望着她,“朕这样厚爱苏氏,你就没有别的话说?你的心里,难道就没有一丝不痛快?”
连乔都快被皇帝的反复无常给气笑了,她索性挺直脖颈,不再做出卑躬屈膝的姿态,“陛下您是希望臣妾痛快还是不痛快呢?您所有的要求,臣妾都全然照办,不敢有半分诋毁和不满,若这样都不能让陛下满意,那臣妾也无话可说了。”
从前皇帝这样问她的时候,连乔照例会假做一番吃醋的情状,然后两人高高兴兴的和好,重回浓情蜜意。但是她已经厌倦了这种琼瑶剧似的戏码,实在不想再演下去——她自己都未察觉这是一种消极的抵抗。
楚源静默的看着她。
连乔忽然涌起一丝恶作剧般的念头,“既然陛下提起,那臣妾就斗胆问上一句,陛下您究竟喜欢臣妾的义妹什么呢?”
论容貌,苏若水称不上国色天姿;论个性,往好了说是天真不做作,但天真过了头也是够招人讨厌的。但不论如何,苏若水能够打动皇帝的必然有一部分吸引人的特质,连乔一时好奇,很想知道这种独特的魅力从何而来。
谁知皇帝想了想,呈现给她的却是一副困惑面容,尽管声音仍是明晰稳定的,“朕也不知道,只觉得她样样都很好,想尽办法也要将她留在身边,不能让她追随任何人的脚步而去。”
皇帝真的不懂爱呀……连乔这般想着,已然觉得十分无语,她懒于听下去,再度欠了欠身,准备退出勤政殿。
身后忽然传来皇帝重新变得幽凝沉重的嗓音,“贵妃之位看来不大合适,既如此,便传朕旨意,册封苏氏为昭仪罢。”
连乔身形微凝,依旧没有开口询问,只恭谨应道:“臣妾遵旨。”
想必皇帝是怕贵妃承担的责任太大,才专程降了一等,也免得苏若水受到千夫所指。连乔百无聊赖想着,觉得这解释十分合理。
*
封贵妃的武断提议虽被皇帝取消,但昭仪之位也不能小觑,连乔还是好生布置下去,令礼部不可懈怠疏忽,务必要让皇帝与新晋的苏昭仪满意方可。
见识过这些日子的重重怪象,众人渐渐已接受了皇帝对苏若水的另眼相看——皇帝对这个女人几乎到了迷恋癫狂的地步,她们就是再不满意也没法子。何况比起贵妃之尊,昭仪的威胁毕竟小了许多。从某种程度来说,皇帝深谙心理学的理念,先提出一个石破天惊的方案,再改换为较易被接受的,反对的声音便不会那么强烈了。
唯有紫玉偶尔会饱含忧虑的告诫连乔,“……陛下只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眼下是封昭仪,再过些时日指不定便得封妃,连皇后之位说不定也属意于她……”
紫玉很有危机意识,这一点连乔一向持赞赏态度,但是她听完这些话也只是笑笑,不以为意,就算故事的结局真有变化,苏若水愿意委身成为皇后,那连乔也没办法阻止。
只不过,苏若水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
中秋来临之前,连乔借口布置宫中家宴,悄悄来到承明殿中。她事前未命宫婢通传,悄然闯入时,苏若水正托腮坐在书案前,粉面娇红,两眼作痴,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到连乔,苏若水忙将一团东西往袖里一塞,仓促起身,“皇贵妃娘娘。”
她没有行礼,纯粹是不知道如何行礼,嫔妃们未曾召见她,皇帝对她也一向是客客气气的,因此苏若水虽在宫中生活月余,对于相应的规矩礼节仍一窍不通——因为这个,她脸上很有些赧然。
连乔早瞧见她藏起的一块丝帕,也不说破,只微微笑道:“偶然经过此处,想向妹妹讨碗水喝,不知方不方便?”
苏若水名义上是她的义妹,连乔便只以姐妹相称,免得她过分拘束。
苏若水见她这样体贴,心里哪有不感激的,忙让侍儿倒茶来,亲自给连乔斟了一盏,她不好意思的道:“妹妹也不认得哪是好茶,娘娘将就着喝罢。”
皇帝送来的茶哪有不好的,连乔不露声色的觑了眼,认出这是今年才上贡的武夷大红袍,皇帝真是把什么好的都搬来承明殿了。
连乔抿了一口便放下杯盏,望她笑道:“妹妹的册封礼定在八月二十,再有几日便快到了,妹妹你可得做足准备为好。”
苏若水脸上却有些黯然,勉强笑着点了点头。
“怎么,你似乎不大高兴?”连乔故意诧问道。
苏若水连忙摇头,“不是的,我只是有些紧张,毕竟还是头一遭进宫,这么快便要册封了……”
她语气里有些怅惘,不知是因进宫而惆怅,还是因即将身为楚源的妃子而惆怅。
“不要紧,习惯了就好了。”连乔安抚她道,“陛下待你这样好,必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苏若水看着她越发感激,但同时也有一丝愧疚浮现眉间,她不安地道:“皇贵妃娘娘,我这次进宫是不是给您带来很多麻烦?”
麻烦还真是不少,连乔心里深以为然的点头,面上却反问道:“你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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