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场戏文里,无情仙对情景的设计,被顾影挑出不少刺来。她想要补全情景,就不自觉地依赖上了顾影的经验。顾影就趁机警告:这一场节外生枝,已经让按部就班的战局发生了变化。新的因,会带来新的果,因果相连,让以后的事一直走岔下去。
这样说上一通,才能触动无情仙不敢改变的难处,让事情回归到事先设计好的“正轨”上来。
不出顾影所料,在她们还没有碰上新的北匈队伍时,只见顾北尘亲自带着大队人马找了过来。
“阿娘!”顾影迎上前去。
顾北尘望了一眼,就发现少了个人:“阿卿呢?”
“阿卿负了伤,没有大碍。我让医官带她先回营了。”
顾北尘稍稍放松:“那就好。你也早点回营吧,这边有我。”
“我给阿娘瞭阵。”顾影自告奋勇。
顾北尘稍稍考虑,应道:“行,注意安全。”
顾影带着自己手下的人马,找了个居高临下的点,能望见一整片山谷。顾北尘的军队,黑压压的全是人,几乎把山谷填满。
“神仙造景,就是大手笔。”顾影心里酸唧唧。
忽然,北匈人从山谷另一侧出现!顾北尘长刀一横,率先迎了上去!
顾影顿时不酸了。
呵!这是打仗?
确定不是村头的宗族械斗吗?
战法也没有,军阵也没有。夏军所有的骑兵都拿着长兵器,所有的步兵都拿着单刀盾牌,大家一起嗷嗷地往前冲。
北匈军就更磕碜了,连穿盔甲的都没有,全都是穿着皮棉袍子,举着弯刀。骑兵和步兵跑得一样快,总之一样嗷嗷地往前冲。
两边嗷嗷地碰到了一起,见人就砍,那叫一个红花四溅!
顾北尘在其中最是勇武。她动作极快,看也不看周围的人,就只管抡刀。白色披风一会就染成了胭脂色,又湿又沉,在风中飘不起来了。
“啧啧啧,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顾芸见了这些吃不下饭了。而且我也明白,为啥我们家能有侯爵了。我娘可太狠了,砍人如切菜,不分敌我,厉害厉害。”顾影在心里大肆讥笑无情仙。
她转头看看潘三郎。却见他正在一脸憧憬,跟着顾北尘的动作琢磨,比划刀法呢。她忍不住伸过胳膊,慢慢把他手拿下来。
“嗯?怎么了妻主?”潘三郎还沉浸在战意中。
“怕你累着。”顾影脸不红心不跳。
“哦,没事的。”潘三郎学习这种疯狂打法,兴致越发高昂。
顾影无语望天。
早知道这个情景里的所谓“打仗”,就是这样对砍而已,她说什么也不到前线来浪费这个精力啊!
心好累,感觉不能再当将军了。
经此一战,大夏彻底打垮了北匈军的剩余精锐,让北匈军听到顾家母女的名字,都闻风丧胆。
北匈王把以前占领的城池还给了大夏,还递来了投降表。昭宗派了钦差犒赏三军,边境的居民也回归了家园。
战争终于结束了。
美中不足的是,顾北尘认定顾影和顾芸功过相抵,到最后还是没有定下来封谁为世子。后来,她决定把两个女儿加上一个女婿,都带在身边,做她的副手。
退兵回京的路上,顾影觉得有些困,就在车里铺开一张毯子,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没曾想,她一睁眼,看到的不是车里,也不是京城的侯府,而是那片黑沉沉的虚无空间。
在戏文里度过了大概半年,忽然回到这里,还不太习惯。
“我怎么回来了?不应该啊?”
顾影带着点迷茫,眨眨眼睛,望着身边无知无觉的人偶阿光,托着腮细想。
“这次的戏文,正像我问无情仙时说过的那样,虎头蛇尾的。
“一开始,我想要夺爵,想要拿军功,却一直在侯府里打转转。后来到了战场,这仗打得惨不忍睹。
“按我的意思说,若没有这后来的战事,倒也罢了。只需要在侯府里背靠潘家,面对着顾芸父女,这样斗一斗,也能成事。可无情仙偏偏要正面战场上的踏实军功,非要设计边关战局。
“我还以为,重逢顾芸,会在下毒的往事上有什么风波。没想到她受了个伤,然后就没了!到戏文结束,阿光固然不知道真相,顾芸却也没道过歉呢。这条线断得太突然了。
“哎?忽然想起顾芸的伤,也有蹊跷。那天她骑在马上,北匈人在地上跑,这怎么就能砍到她的肩膀上去?真是奇了怪了。莫非那天的经过,她没说实话,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顾影本来想再睡一觉,结果想到这些,就完全不困了,倒是兴奋起来。
“让我捋一捋这些断了的线索:
“顾侯家的世子之位,最后还没有着落。
“潘家那两位嫂嫂似乎也有故事,却没有展现出作用。
“顾侯明明疼爱侧夫,为什么要放任正夫欺压大小姐?郑氏主夫背后又有怎么样的渊源?
“北匈先前诈降,却熟知夏军的退兵路线,这说明在顾侯军中一定有里应外合的人,这可是叛国的大事!怎么后来没有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