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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国公嫁孙女不成,便献丹药求得嘉惠帝的荣宠,存了什么心思显而易见。所以周沅才会让她出面去问清楚妙惠师父是否知情。
    她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管。
    苏悠收拾着明日要去静慈庵的东西,许妈重新灌好了汤婆子,一边铺床一边与苏悠说了李淮的情况:“伤不算严重,但也要好好修养些时日。阿俏姑娘说要去报官,可李先生宁死不去,不知姑娘要如何打算?”
    被人打得如此惨,也能忍气吞声,许妈都有些看不下去。
    “李先生今日是因为血玉才遭遇了此事,自然是要替他求回公道的,但朝中事多变,眼下冒然报官,恐怕会耽误他开年的春闱。”
    秦舒官居正四品,士子告朝廷重臣,这是要留污点的。
    苏悠也有些愧疚:“今日是太子救的他,没有人比他知晓这其中的情况,待事情了结后,会给他一个交代的。”
    周沅今日的意思,怕是也不打算留着秦舒了,所以没必要因这一时而误了前程。
    明日便是苏景修的忌日,苏悠该去静慈庵祭拜,早早的便歇下了。
    晨起时外头还在飘大雪,院子里的海棠树枝上铺着层层雪,屋檐下也冻得全是冰棱。许妈伺候着苏悠穿戴,又备了两个手炉。
    马车已经在门口候着,但许妈见了却觉得有些奇怪:“姑娘,这好像不是奴婢昨日雇的那辆马车......”
    苏悠平日出现雇的马车要小一些,坐在那的车夫身量也不对,一身灰袄,浑身裹着只剩了双眼睛在外面。
    即便是这样,苏悠还是认出了他。
    予良也主动上前来朝她躬身行礼,然后替她拿过许妈手里的东西:“苏姑娘快些进马车吧,外头风大。”
    原本苏悠是打算与许妈去静慈庵的,可周沅跟来,许妈便没办法同行了。
    不过许妈知道是周沅,也并不担心,想着时下除了太子,没有人会更上心她家姑娘了。
    早起就出行,下雪行得慢,近一个半时辰才到山脚下。先前静慈庵被烧,苏悠便让人里外里都重新修建了,从山脚下看上去倒是比之前瞧着更气派了些。
    马车不能上山,还需要走一小段路,虽然路上的雪明显是被妙惠师父铲扫过的,但泥土混着雪都积了冰还是有些行走不便。
    苏悠几次差点滑倒,都是周沅眼疾手快给扶住了,最后实在瞧不下去,便将人牵着走。
    他抬手替她将斗篷上的帽子给戴上,毛绒绒的大帽檐盖遮了一半的视线,苏悠抬起头时,便只见露出了下半张脸。
    小巧挺立的鼻尖,微张着的柔嫩唇瓣,如浸染了薄红海棠,晶莹红润。
    让人瞧着喉咙一紧。
    出门时苏悠特地穿了厚夹衣厚襦裙,外面还罩了厚厚的斗篷,方才坐在马车里,还裹着狐裘,抱着手炉。
    闷了一路,脸颊也闷得红红的。
    她刚要将帽子拨回去,周沅却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戴着吧,山里冷。”
    苏悠真的瞧不见路,完全被拉着往前走。
    妙惠师父知道苏悠今日会来,如同往常一样,早早的就准备了祭拜的东西。
    她前来迎人,见周沅也来,弯眉笑得慈祥:“两位施主里面请。”
    灵殿布局也没怎么改,但因为先前起了火,如今前后都开了门窗,整个灵殿十分敞亮。
    两人随着妙惠师父的指示,燃香祭拜,又都给添了几勺灯油,一切事毕才退到了殿外,独留苏悠一人在里面烧着纸钱。
    周沅站在廊下望着院子里的槐树,不知在想什么。
    妙惠师父走上前:“这颗槐树还是叶夫人在时给种下的,算算时间,也有二十年了。”
    叶氏在苏悠出生那年种下的,今年也刚好二十。
    “在那段极其艰难的日子里,小施主每次来静慈庵祭拜,也会一个人在这槐树底下坐很久。”
    “小施主曾说,她不祈求自己能有多顺遂如意,只希望殿下能好好活着,找寻到自己所要的。”
    “不知殿下心中所想,如今可如愿了?”
    周沅如今已经是东宫的太子,能从边关回来,将来也必定能执掌大权。
    这样说来,他应该是完成了自己心中所愿。
    大雪雰雰,廊檐地上也积落了厚厚的一层雪,被压断的槐树枝刚好掉在了周沅的脚边,他弯腰将它捡起来,深邃的眼眸里,很是平静:“妙惠师父知道今日孤会来。”
    “贫尼知道。”
    “既然知道不该参与这朝堂的纷争,为何还要如此?”
    妙惠师父笑道:“贫尼此生只伴这青灯古佛之下,怎会有世俗的贪欲之念。只是因果使然,贫尼曾经欠下的承诺,不得不还。”
    周沅道:“妙惠师父恐怕还不知道那丹丸,最后献给了谁。”
    一片默然。
    “那丹丸,献给了当今的圣上。”
    妙惠师父合掌并于胸前,有些愧疚道:“阿弥陀佛,贫尼罪过。”
    荣国公当初来找妙惠师父时,只称自己年过花甲病痛缠身,需要有强身健体之效的丹丸,却也不曾说是谁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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