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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只要他迟疑一秒,对方就会立即上前把碗强行塞他嘴里。
    路时呆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这是顾客用餐以后觉得太难吃,所以要强迫厨师亲自尝尝?想用这种方式表示“你自己说说这玩意儿能吃吗”?
    路时顿时被气了个仰倒,士可杀不可辱!
    就算他做的东西不算好吃,也不至于要到专门把他抓过来这样羞辱的地步吧!而且这本来又不是做给他吃的!
    再说了,辣椒可是金贵货,你们这破烂世界有吗?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路时兀自愤懑,没注意到两人脸上奇怪的表情。
    他懒得浪费口舌,气呼呼地抓过筷子,端起碗稀里呼噜一阵暴风式吸入,故意把里面每颗小米辣都咬得咯吱咯吱作响。
    不一会儿,面碗就见了底。
    路时鼓着腮帮子把碗往桌上重重一放,擦了擦嘴巴,挑衅似地看向栾宸:“王爷,我吃好了。”
    瞧见没?这不是能吃?
    栾宸扬起一边的眉毛,眼神沉沉地盯着路时。
    和刚才完全不同。
    刚刚分明还像只怯生生的小鹿,仿佛随时准备从猎人手下逃走,现在却一副被激怒了的样子,那双眼睛亮得不像话。
    路时出完一口恶气,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太胆大妄为了。
    他顶着栾宸可怕的目光下缓缓向后缩了两步,摸着喉咙,一张脸不受控制地皱了起来。
    “怎么了?不舒服?”
    栾宸问得一脸平静,路时却莫名感觉这句话一出,好像伴随着什么兵器出鞘的声音,杀气四溢。
    他低着头诚惶诚恐道:“不、不是王爷,有亿点咸,我能喝口水吗?”
    盐真的放太多了,齁得嗓子发紧。
    栾宸:“……”
    韩扬:“……”
    路时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回答,没忍住抬头看过去。
    对方那张一直冷沉沉的俊脸上貌似出现了一种名为“无语”的情绪,但在碰到他眼神的一瞬间又飞快消散。
    路时:“?”
    什么意思?因为嫌我做菜太咸了所以要罚我渴死?
    果然是个暴君!
    屋里的安静又持续了一小会儿,就在路时已经快忍不住想越矩去拿桌上的汤匙时,“暴君”终于开了尊口:“给他水。”
    路时接过黑衣侍卫扔过来的茶壶,也顾不得平时注重的形象,对着壶嘴猛灌了好几大口,才勉强解了渴。
    “王爷,请问您还有什么吩咐吗?”路时把壶放回桌上,小心翼翼地问。
    面也吃了,辱也受了,能不能放他回去了?
    栾宸沉默片刻,像是对他完全失去了兴趣,扬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主子……”韩扬欲言又止。
    “行了。”
    韩扬立刻闭上嘴,拉开门把一脸疑惑的路时请了出去。
    -
    一出雅厢,路时就被荣掌柜带走了。
    经过至少十分钟充满咆哮和尖锐爆鸣的反复拷问,十方酒楼的当家人才恢复了一些平日的体面。
    “所以七王爷只是命令你把那碗面吃光,真没再说别的了?”他第无数次确认,“没说要把酒楼拆了,也没说要哪个大师傅的脑袋?”
    “真的没有,”路时不懂荣掌柜为何这么浮夸,那人看起来是凶,但还远不到心理变态的地步吧?
    “算你走运!撞上了七王爷心情好的日子,才没给我惹出更大的麻烦。”荣掌柜松了一口气,面带愠色地训斥路时。
    还好王爷只是嫌菜难吃,假如这小子偷偷在菜里动了什么手脚,那他们整个酒楼连同背后的东家都别想活了。
    他越想越心惊,叫来伙计要马上把路时撵出去。
    “等等掌柜的!”路时不肯动,“我可以走,但有件事我得说清楚。面条不是我送给王爷的,那是我给自己煮的晚饭,我还吃过一口。是有人趁我不在,偷了我的面。”
    荣掌柜冷笑:“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狡辩?除了你,谁还会给客人上这种东西?我看你就是太想出人头地……”
    路时打断他:“我或许做饭不行,但脑子没毛病。我知道这面难吃,为什么还要拿去讨好王爷?我嫌自己命太长吗?”
    荣掌柜迟疑了,好像有点道理。
    路时心平气和接着说:“你可以不相信我,也可以不管是谁偷了我的东西。但我要是你,一定会好好把这事查到底。”
    “如果这人可以把客人没点的菜神不知鬼不觉送上桌,谁知道下次又会给客人送什么?十方酒楼可不是什么寻常小店,常有贵客往来,万一出了什么差池……掌柜的,说不定到时候酒楼还真就得拆了。”
    荣掌柜后背一凉:“……”
    不得不说,路时这番话恰好戳中了荣掌柜的心病。
    查,必须要查。不管路时说的是不是开脱之辞,他都要亲自确认。
    他看了路时一眼,心想这小子厨艺一落千丈,难不成是转移到脑子上了?
    可惜了,要不是他今天得罪了七王爷,倒还能勉强留下来做个账房先生。
    “姑且再信你一次。”荣掌柜哼了一声,“等今晚忙过这阵,你就随我一道去捉拿你说的那个‘贼’。但是,无论是不是真有这个人,我都不能留你了。把这个月干完,你就收包袱走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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