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些摊子上的东西看起来都没什么差别啊?!
路时硬着头皮,挤进一堆沸反盈天的吆喝声中,直砍价砍得嗓子都哑了,才算勉强把自己要的东西都买齐了。
回到王府,郭八珍把他买的菜一件一件挑出来。
先拿起一枚鸡蛋在耳边晃了晃,“有水声,陈蛋,不新鲜了。”
“鸡爪的鳞片发青,没有光泽,眼珠子也有点凹陷,皮发黄,摸起来还黏手,也不新鲜了。”
“土豆,这个有磕碰,里面是坏的。木耳,太小太碎,灰扑扑的,品相不好。这条鱼,鱼鳃发白,死很久了……”
郭八珍一边数落,一边解开用稻草拴起来的几把绿叶子菜,脸色更加难看,“这底下的叶子都黄了,全是虫眼!也不知道放了多久!路时,你就是这么花钱的?我给你那么多银子,就买了这么点破烂玩意儿!你也敢拿这种东西给王爷吃?!”
路时想过自己买的东西很难全都达标,但也没想到会这么差,窘迫道:“不、不是的,我买这把菜的时候明明看起来很新鲜……”
摊主什么时候移花接木的?怪不得那么热情地拉着他要送小葱!
“实在抱歉郭师傅,明天我一定好好看清楚!那个……就是明天可以多给我支点银子吗?”路时顶着压力问,“市集上的东西有点贵……”
他不太识货的确是一个问题。还有一个问题是,许多一看就质量很好的食材,对方的要价远远超出郭八珍支给他的那些钱。
“你的意思是我克扣了你买菜的银子?”郭八珍冷笑,“你拿我老郭当什么人了?我们平日里采买这些东西都是这个价,不信你自去账房问问。”
“再说了,就你给王爷做的那些个菜,还需要几个钱?”
路时:“……”所以还是看不起他的家常菜吧!
郭八珍说完把那一堆菜往垃圾桶里一扔,“这些都不能用。要么你自己花钱重新去买,要么,你可以先借用伙房里的存货,但得自个儿把银子补给账房。”
郭八珍倒是很想看他拿不出东西被管家问责的模样,只是这样一来,若影响了王爷用膳,他也逃不了干系。
便宜这兔崽子了。
买回来的菜全打了水漂,但王爷的饭却不能不做。
路时老老实实掏了银子付给账房,回到厨房里把自己要用的食材一一找出来。
别的都齐活了,唯独没看到哪儿有鸡肉。
“要生鸡?”听见路时问,罗大婶摇头,“今儿个没有现成的,不过院子后头的栅栏里养了几只活的鸡鸭备用,你自去抓来杀吧。”
“……婶子等等……”
然而罗大婶兀自擦擦手出门去吃饭了,路时追出去也没能叫住她,蔫头搭脑地回来。
他在厨房里转来转去,最后翻出一根擀面杖抓在手里。
系统不解:“宿主,不是要去捉鸡吗?”拿擀面杖做什么?
路时紧了紧手中的棒子,面色凝重,如临大敌,缓缓吐出一口气:“捉,这就捉。”
不就是小时候在乡下被鸡追着啄过嘛?不就是看见尖尖的小鸡嘴就两腿发软嘛?
可以克服的,一定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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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廊上,栾宸正在听钱管家回报府中事务:“吏部的陈侍郎昨日登门拜访,老奴按王爷的意思打发了他,礼也一并退了……”
正说着,一声惊呼打断了钱管家的话。
两人齐齐停住脚步,只听那声惊呼过后,不远处的假山后传来好一阵活物的扑腾声,紧接着一个身影手忙脚乱地跑了出来,背对着他们,紧张地向前挥舞手中的棍子。
“鸡、鸡哥,我、我警告你,你最、最好老实就范啊,我这擀面杖可不认、不认鸡……”那人的嗓音抖抖索索,“你……你站那儿别动,就一下……”
钱管家认出对方背影,疑惑道:“这不是老奴才从十方带回来的小路么?这是跟谁起了冲……突?”
随着话音落下,一只冠子鲜红的大公鸡从假山后面昂首挺胸阔步而出。
钱管家:“……”
栾宸:“……”
那公鸡脖子上炸开一圈毛,看上去气势汹汹,鸡头对着路时引颈连鸣。
接下来,公鸡每往前迈一下爪子,路时就后退一步。
手中的擀面杖到是一直举着,就是颤颤巍巍下不去,竟活生生被一只公鸡逼到了花圃边缘。
栾宸沉默良久,语气冷静地问:“钱叔觉得他如何?”
钱管家强忍住笑意,赶紧将这两日厨房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道:“虽然才疏技拙,但他还挺……努力的。”
栾宸的神色纹丝不动,表示自己知晓了,挥手让钱管家退下。
那一边,和公鸡对峙已久的路时终于鼓足勇气,抬起手中擀面杖想要朝那鸡头上狠狠来一下——
耳边倏然响起一声细微的破空声。
不等路时反应过来,刚刚还神气十足的鸡哥一头栽倒在地,爪子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路时:“???”
他仓皇地左顾右盼,四周却一个人都没有,唯有和煦的春风拂过。
路时小心翼翼地用擀面杖戳了戳公鸡,发现对方已确实是一只死鸡了,这才松了口气,咬紧牙关过去把它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