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栾宸显然早就对此生疑了。
路时嗫嚅:“我……我……”
要死了!早知道就不省那一点积分,换个好藏的塑料袋好了!不对……就算用塑料袋,也很难解释他是怎么藏起这种东西的!
这玩意儿和毒差不多,要怎么解释他随身带毒啊??
路时慌得六神无主。
系统和他有协议,他不能向第三人吐露系统和任务的存在。
先前几次为了救人,他暴露起来毫不手软,心想就算栾宸问起来,只要他一口咬定不承认就好了。
偏偏栾宸不问。
现在栾宸问了,他才知道原来他也害怕。
他怕栾宸对他起了疑心。
怕栾宸觉得他是妖怪,或者不怀好意的歹人……
路时像掉进了冰窟窿里,正浑身发冷,突然被什么柔软温热的东西碰了碰额头。
路时呆呆地抬眼,看着栾宸的唇与自己一触即分。
“这样很好,也好叫我稍微放心一些,”栾宸摸摸他的头。
“切记藏好了,莫要叫人发现。”
路时喉头宛如被一大坨松软发烫的棉花堵住,堵得他胸口又胀又满,鼻尖发酸。
他埋着头,像个犯了错却不敢承认的小孩一样,猛地抱住栾宸。
企图用无声的动作表达自己的歉疚……和爱意。
栾宸只愕然了一瞬,马上反客为主,把软乎乎的少年搂了个满怀。
开玩笑,领兵者要善于抓紧时机,路时这样主动的时候可不多。
……当然,床上除外。
抱够了,栾宸才慢条斯理地问:“还想出去玩吗?还是回帐休息?”
路时吸溜了下鼻子,倏地站直身体:“要!”
栾宸牵着他进了马厩:“你挑的哪匹马?”
说也奇怪,有栾宸陪着,路时一眼就在马群中看见了他的漂亮小白马。
白马昂着脑袋骄傲地踱步过来,用额头温柔地蹭了蹭路时的手,然后对着栾宸不客气地喷了个响鼻。
栾宸:“……”
栾宸面无表情:“怎么挑了个中看不中用的。”
这匹母马娇气得要命,有点不顺心就会发脾气。马也鬼精鬼精的,上战场时根本不像别的马那样勇往直前,只有逃跑时比谁都快。
要不是这马的品种上佳,身体素质尚可,说不定还能诞下小马,严林度早把它发卖给马贩子了。
可是路时显然很喜欢,不仅跟白马亲热地贴贴,还替它梳理鬃毛。
“你不喜欢?反正又不是你骑,你自己去挑你自己的呗,”他无所谓地说。
“……”栾宸沉声:“你要跟我分开骑马?”
路时“啊”了一声,“不是吗?”
两个人骑多挤啊,而且他喜欢自己手握缰绳在风中自由驰骋的感觉……
路时还没幻想完,就听身后的人冷哼一声,忽然抓住他的腰,一把将他抱上马鞍,接着自己也飞身跃起,落坐在他的身后。
胯/下的白马有点不高兴地蹬了下蹄子,被栾宸警告地扯了下缰绳,老实了。
路时感受到后背传来的温度,不好意思地挪了挪位置,红着脸说:“你……”
“别乱动,”栾宸一手将他的腰揽在身前,脚跟轻轻一踢马肚子。
“驾!”
大漠的风,与其它地方的都不一样。
它无拘无束,任情恣性,呼啸着掠过耳畔,发出自由痛快的声响。
一望无际的黄沙在眼前铺开,如同一幅苍凉又不失磅礴的异域画卷,连绵不绝的沙浪在灰蓝色的天空下时起时伏。
身下的白马宛若一叶扁舟,载着他们在沙海中乘风破浪。
茫茫的天地间什么都没有。
除了黄沙。
还有身后人强而有力,无法忽视的心跳声。
好像世界上只剩下他们。
好像可以一直这样跑到天荒地老。
栾宸勒住缰绳,渐渐放慢了速度,最后停了下来。
“看。”
他低下头,温热的气息扫在路时的耳边,“夕阳。”
路时抬头望向前方,只见沙漠与天空交接的地方,悬挂着一轮赤色的浑圆落日。日头散去了白日里刺眼的金芒,红得那样纯粹,热烈。
像一颗爱着人的,孤零零的心脏。
路时转过身,怔怔地看着栾宸。
落日暖红色的余晖为他英俊的侧脸镀上了一层若隐若现的光晕,有如神祇降世。
“怎么了?”栾宸低下头询问,眼中倾淌着温柔的爱意。
路时屏住呼吸,良久才沉默地摇摇头。
他想把这一刻牢牢地记在脑海中。
直到死去那天。
就算他终有一日离开大衍,回到没有栾宸的世界中终此一生,他也会记得。
他来过这里。
他爱过一个人。
栾宸没有注意到路时的异样,因为他也心事重重。
踌躇了半晌,栾宸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小时,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路时有些心不在焉。
栾宸斟酌片刻,说:“我还有些事要去办,带着你恐怕不方便。我想将你留在严林度府上,待我……待我办完了事,再来接你,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