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他两级的奈奈子本该与他没什么交集,但可能就是缘分吧,某一次调课,他们班的体育课刚好和奈奈子班级碰上了。
小学的体育课并不是很严格,自由活动的时间很长,柳莲二无意间发现和其他结伴的孩子不同,奈奈子一直叼着棒棒糖自己坐在阴凉的角落,偶尔有男生跟她搭话,她也会摇摇头,然后男生就悻悻地跑开了。
应当不是孤立,被孤立的小朋友不会像奈奈子那么闲适自在,柳莲二有些好奇,猜不到就问,所以他难得主动,走到奈奈子旁边坐下,和她搭话:
“你看起来不想和同学一起玩儿。”
奈奈子并没有对他的到来和搭话表示惊讶,而是转头看着他——他第一次见到奈奈子的眼睛,浅淡的蓝宛若冰翡翠,不含任何情绪的眸子像是高高在上的神祗——只看了一眼又转了回去。
“他们的游戏和话题都有些幼稚,我不太能聊得来。”
“那什么样的话题不算幼稚?”柳莲二觉得自己不太理解这个年纪的小女生。
“我更喜欢聊一些我正在看的书或者网球比赛。”
“你也打网球?”
那时的柳莲二观察力尚算稚嫩,也还没养成在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收集数据的习惯。
“打啊,打了四五年呢。”奈奈子双手托着腮,婴儿肥的脸颊被挤出软软一坨肉肉,看起来更像是一年级的小妹妹,“我觉得你打网球应该挺厉害的,不然我们一起打一场?”
不明白为什么就要和奈奈子打网球的柳莲二拒绝:“现在还在上课。”
“放学也可以打啊,趁我现在还没失去对网球的热情,我觉得这两年要多打几场。”
听起来像是一个“花心”的孩子,对所有事情保持三分钟热度的那种。
但柳莲二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因为当时的他想着:如果小学妹就这两年喜欢打网球,他也许正好是个好陪练。
算是那个年纪的男孩子有点优越感的想法。
然后他们就约着放学后校门口见——像是要约架一样,之后一起去了街头网球场。
柳莲二觉得自己小看了奈奈子。
虽然她小他三岁,虽然她看上去个头矮矮没什么力气,虽然她是个打完网球立刻就要吃糖的娇娇弱弱的女孩子,但她能把他削零,已经很久没被削零的柳莲二受到了打击,调整好心态之后开始频繁地约奈奈子打网球,陪练的身份不知不觉中掉了个个儿。
奈奈子一开始很乐意,后来有点想拒绝,柳莲二就开始了上供,打一场两包棒棒糖,于是奈奈子把自己卖了,一天打三场,日积月累,柳莲二每天零花钱的大部分都拿来买棒棒糖投喂奈奈子。
要柳莲二说,他觉得奈奈子不科学,一天吃那么多糖竟然那么健康;奈奈子也觉得柳莲二不科学,柳莲二没有六眼,但他竟然可以闭着眼睛走路,这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柳莲二闭眼走路的行为给了奈奈子启发,虽然在这个世界她没有墨镜和眼罩,但她可以选择闭眼啊,这样也能稍微减少一点信息摄入,不错不错。
之前怎么没想到呢?她是不是傻的!
开心的奈奈子难得分给了柳莲二一根棒棒糖,这也意味着奈奈子把柳莲二当成了好朋友。
结果两年后,柳莲二国小毕业,奈奈子特地准备了一捧棒棒糖花束庆祝他毕业,柳莲二却突然失踪,连个招呼都没打就再没出现过。
但这事儿柳莲二也猝不及防,他也没想到只是在毕业典礼前的周末回了趟祖父母家然后就被困在那里一个星期。
暴雨导致山体滑坡,回家的路被堵死了,意外发生时是深夜,无人伤亡,但也花了不少时间才疏通道路。错过了毕业典礼,柳莲二有些遗憾,结果想去找奈奈子的时候发现她出国去旅游了。
小孩还挺记恨他的突然消失,在他们经常打网球的街头网球场对面的便利店寄存了一封信,工整的字迹表达着愤懑不平:“笨蛋柳莲二,突然玩儿失踪,以后两包棒棒糖也不可能让本小姐跟你打网球了!”
还附赠一个q版奈奈子吐舌的简笔画。
也是这个时候柳莲二才发现,他和奈奈子没交换联系方式。
而且命运也很奇妙,升上国中的他加入网球部后忙着训练,忙着达成全国冠军的目标,再没时间去小学寻找奈奈子,一直到这次重逢。
指尖摩挲着口袋中的棒棒糖,柳莲二低头看着依旧很小一只的奈奈子——他现在的身高是一米七五——问她:“去打网球吗,三包棒棒糖那种?”
这话听着耳熟,奈奈子睁开了眼,锁定柳莲二紧闭的双眼,伸手比了个五。
柳莲二:“……好。”
他就说养奈奈子很费糖,打个网球已经涨价到五包了,不过他现在也很好奇,奈奈子的网球到底是什么水平。
目前他的资料也只有截至去年的jr女子网球单打比赛,今年奈奈子没有参赛,他不确定对方成长了多少。
虽然网球部禁止私下比赛,但也仅是在比赛期间,现在都还没开学,一群网球少年也挺感兴趣。
“柳要和奈奈子打球吗?我有点好奇哎——”文太嚼着泡泡糖,眼睛发亮,“我要旁观!”
“puri,我也有点好奇小学妹的网球水平。”仁王雅治像是没有骨头似的跟毛利寿三郎互相倚靠在一起,眼睛不住打量着奈奈子的网球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