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拿起那页资料一目十行的看完,心想:怪不得黑脸,还真是欠了一个亿。
那上面简明扼要的说了一起绑架案件,绑匪要求一个亿,不然就撕票。
种田没给景元退宿的时间,当场站起,拉着景元就往门外走,景元一面对着咖啡店老板不好意思笑笑,一面假装“嘶嘶”地喊疼。顺着咖啡店的楼梯上去正对着一辆打开车门的车,司机兼职保镖的男人穿着得体修身的黑色西装,恭敬的冲种田一鞠躬。景元巧妙的向旁边一让,免得让自己也被鞠进去。
景元坐进车里,还揉着手腕,倒不是他娇气,只是仙舟人的身体基因在诞生的那一刻就停滞不变,这一用劲就能攥出红痕的体质,他是想改都改不了,就说这么多年风吹雨打,上阵杀敌也没见得景元黑一个度,依旧白的几乎没有血色。
景元见自己上了贼船,心知这是老狐狸在试探他的下意识反应,要是逃或是显得慌张,这辆车就不是送他们到出事地点,而是牢狱了。
“咱们这是去哪儿?去那孩子被绑架的现场吗?”景元问道。
种田瞥了眼景元:“我可没说是孩子。”那张纸上除了绑匪索要赎金的几句话,就再没别的了。
景元笑笑:“这简单,这几句话字里行间空隙极大,笔触一笔一顿,像是刚学习写字的孩子写出来的。大概是绑匪为了增加可信度,逼迫那孩子一个字一个字抄录出来的吧。”
种田点头:“不错,那孩子今年六岁半,因为贪玩前一段时间离家出走,这次失踪他家人以为他又自己跑出去了,一开始没在意,直到这封索要赎金的信送来,他们才匆忙报了警。”
景元慢悠悠点头,心中梳理:他虽然说这信是一个孩子写的,但字体线条没有抖动,没这个年纪的小孩该有的蚂蚁爬一样的字,想来不是家里悉心教导,就是本人智商奇高,天性努力。这绑匪也怪,能教出这么个孩子的家庭,想来不会穷到哪儿去,这赎金有些高了,但凡只要一两千万,那户人家都会为了孩子的安全,默不作声咬牙把这钱交了。现在这赎金的价格,刚好卡在一个富裕人家有些肉疼,又不会惊动强大异能者的程度。就好像有人故意在引导整件事的发生。
景元瞥了眼种田,是他下的套?不,一个政府组织不到必要的情况绝对不会拿普通民众的性命玩。看来那被绑架的小鬼不是什么可怜虫,倒像是引着猎物上钩的毒蛇。
他这么一想,心跳陡然慌了一下,一个让他头疼又不可思议的想法跳了出来。
他面上的表情没变,刚要开口想办法推了这事,就见种田递过来一张照片:“这是这次被绑架的孩子。”
景元探头一看,黑色卷曲的头发,鸢色的眼睛,熟悉又面无表情的小人幽幽注视着镜头,又好像隔着时空对着景元阴恻恻一笑,说你逃不掉了。
这兔崽子无处不在,青天白日景元生生打了个颤。
那一刻,他突然想打电话把丹恒叫来陪他喝两杯,不为别的,就为这怎么也逃不出的花花世界。
景元表情一下子僵硬了,他抬头与种田对视,车内寂静无声,只有发动机的轰鸣带着车上的人一路狂奔,奔向无法逃脱的深渊。
许久后,种田冲景元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怎么,这工作.景元不满意?”
大概是那奇兵用的忒频繁了,今天终于遭报应了。
景元笑容苦了起来,虽然九成是装的,但还是看的种田眼皮一跳:“不,先生的恩情景元没齿难忘,万死不辞。”
“只是这孩子也是命苦,小小年纪不得家中长辈喜爱,偶尔贪玩被罚不许吃饭,晚上实在饿得受不了偷偷跑出来,正好让我给碰上,没让坏人拐了去。只可惜.”景元编造事实跟真的一样,真假参半说的那孩子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他叹一口气,继续道:“只可惜景元武力浅薄,今天可能是他最后一天.若没法将他救出,种田先生一定记得给那孩子墓前供上餐食,好歹在下面也能吃饱饭。”
明面上是给那孩子哭坟,实际上暗示老狐狸你最好换人,不然就等着我跟这兔崽子同归于尽吧。
种田假兮兮的,眉眼往下一耸搭:“为难你了,放心我这就寻求支援,只是那绑匪催得急,只好先让你去顶着。若真的出了意外,我会给你买个漂亮的骨灰盒。”
景元表情一下子就收了,端正的坐起,像是无事发生。
车辆一路行驶,两侧繁华的街道也渐渐沉寂,最终驶入林子,一栋破旧的,窗户玻璃渣都掉光的,年纪可能比种田都大的废弃学校出现在眼前,浓重的土腥味翻涌的冲进景元的鼻腔,让他一阵恍惚。
种田好歹有点良心,没让景元孤身一人犯险,几辆警车零零散散的围着学校,一个眼熟的小警官正在原地来回踱步,脸上的汗跟冷水泼上去似的。
貌似他还是行动负责人。
太棒了,你看,种田这老狐狸生怕营救人质的难度不够高,派了个新警察来拖后腿,争取拖的景元和这倒霉学校连同里面的绑匪和兔崽子一块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