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是人非。
他本想酣畅漓漓地和那鬼君打一架来着,没想到已是阴阳两隔,只有他还惦记着。
容念风看他的眼神,知道江渡又透过他在看前世的鬼君。
江渡对那鬼君的情绪还挺复杂,惺惺相惜?或者是对强者的敬仰,对死敌的千年怨恨。
但那鬼君确实死了,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只是容念风。
要真说现在和鬼界有什么联系,容念风充其量也只能想到尸傀阁而已,再多的什么都没有。
容念风也没催,从乾坤袋里摸了两把椅子,和叶星辰坐着,等他把手里一盒桂花糕全部啃完后,江渡总算纠结好了。
他纠结好的第一句话是:“容念风,你和我打一架吧。”
容念风:?
“那我真的是有病了。”
他找死吧。
江渡认真道:“说真的,本座把修为压制到金丹境,你和我打一架。无论输赢,往后我再也不会惦记这事了。”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
他不想委屈了这千年来的自己,也不想拿着炼虚的修为和金丹的容念风比。
容念风思忖了半晌:“不要。”
江渡:“……”
他咬牙,眼睛都瞪得红了一圈:“不要也得要。”
“我在迷雾森林里待了千年,出来你人都死了,本座提这么点要求过分吗?”
“本座都快要气炸了。”
容念风也只是逗他,见他跳脚的样子又觉得好玩。
江渡看着他愣了下,好一会儿垂眼,哑声说:“那么久了,本座才认出你来。”
以前那张面具下,那鬼君第一次看见他时,也是如此这般,没有不耐烦,只有欣赏,挑衅,调戏和打趣。
那鬼君会操纵很多很厉害的傀儡,会开很多好看的红花。
可惜他和容念风这一世的再次相遇,他也看见了傀儡娃娃,也看见了红色的漂亮小花,但他还是没认出来。因为他一直在逃避,他的记忆里,那鬼君会一如既往,只要他来鬼界,就能遇见。
没想到没有呢。
容念风啧啧几声,和身旁的叶星辰道:“这世界就是一个大大的替身文学。”
不过替身是替自己罢了。
他对江渡说:“可以,打一架吧。”
满足一次江渡小小的心愿。
江渡很讲诚信,乖乖把自己修为压低。他很紧张,明明和容念风相处了那么久,但在他眼里,这瞬间容念风不再是关系还不错的朋友,他只是千年前的鬼君。
容念风笑话他:“那么紧张,难道你还要去庙里洗手拜佛不是?”
江渡郑重:“这一世,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知道了知道了。”
这一场千年的架,最后确实是以容念风惨败结束。他脸上挂彩,江渡也没好到哪儿去,浑身上下都是伤。
叶星辰并没有插手,他坐得远远的,手托着腮看躺在地上喘气的两人。
江渡手搭在眼上,另一只腿微微蜷着,无声地落泪:“…本座就知道,有一天能打过你的。”
容念风笑得大声,少年意气,张扬且肆意,“打过了就打过了呗。”
江渡虽然压制了修为,但毕竟是炼虚大圆满,容念风并没觉得自己能赢他。
江渡说:“这次是本座赢了。”
“嗯嗯,赢了赢了,恭喜啊。”容念风闭着眼睛,破了的唇角有些疼,故意呛江渡,“但赢的是这一世的我啊,上一世你可没赢。”
江渡:“……”
他气笑:“那你倒是变成上一世的你啊。”
容念风挑眉:“真男人从不回头。”
江渡笑了下,侧头:“有病吧。”
知道了容念风是鬼君后,好多事就有了办法,比如说红衣傀儡这事儿。
江渡总不能一直靠红衣傀儡才能到处溜达,于是在养好伤后的某一天,江渡又幽幽出现在鬼栈前。
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安生日子的容念风:“……”
他以为江渡又发疯,喉结滚了下,委婉拒绝:“你知道的,我天生不会打架。自从上次我俩打完后,我手断了,腿也断了,可能没个一年半载的是好不了的。”
叶星辰在看话本,闻言很自然地摸了颗葡萄喂容念风,活脱脱一个生活无法自理的小娇花形象。
江渡:“……”
“只是让你把本座的契约给解掉。”
还在疯狂想措辞的人顿了下,把话本往下挪了挪,露出一双眼睛:“什么契约?”
江渡咬牙,一脸羞愤:“自然是前世你和本座的契约!若不是因为这个契约,本座早就跑了!”
容念风恍然大悟,一时间手好了,腿也好了,支起身子问:“所以你之前离不开迷雾森林是因为有这契约的缘故吗?”
江渡没说话。
他一个炼虚大圆满的妖怎么可能会承认和一只恶鬼结了契。
“那要如何解开这个契约?”
江渡板着脸回答:“用你的血就行。”
直到江渡额上的血契慢慢消失,容念风才反应过来。没想到最后倒是用不上红衣傀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