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子一愣,没等他再劝说,凤池月便拂袖离去了,只余下了一阵阵清越的铃声在殿中回荡。他挠了挠头,吐了一口郁气,心想着,将人送走也是一件大功德。转头准备忙活,可恰在这时候看到一个同门走进来,他当即小声说:“师姐,昨日太上宫的事情,我觉得仙君可能不是说谎。”
那同门审视着童子,可怜道:“忙疯了吗?让仙君同意你歇几天?”
童子垮着脸说:“我们怎么可能有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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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池月离开了龙鼎宫便驱车直奔西海去。
仙界中,除了天庭,尚有四海龙族、鲛人、青丘等势力在,他们名义上归属天庭,可天帝到底对他们有几分掌控力,还很难说。西海龙子来龙鼎宫取物,龙鼎宫卖西海一个面子,让他支取不属于他的宝材还是很有可能的。龙鼎宫仙君兴许还抱着替静德老贼出头的想法,故意如此施为。但是以为这样就能拿捏她了吗?真是痴心妄想!
金车在离开了昆仑山后,宛如一团赤火向着西边下坠,光彩夺目,威声赫赫。天地之间元炁蒸腾,空间扭动,一道道波纹向着四面八方荡开,勾动了强烈的灵潮,悍然压在了海域上,激起了数百丈高的大浪。浪头下落间,错落在海域中的礁石被砸得四分五裂,顷刻间又被泛白的浪潮狠狠卷起抛下。
四海承平千年,哪见过这样的阵仗?值守的西海兵将立马潜入龙宫中禀告消息。不多时,隆隆的声响从四面传来,仿佛千万雷霆齐齐炸响。原本就在奔腾的海水越发凶猛,如同一条怒龙冲天而起,几乎与弥漫的云层交叠。在那重重海浪之上,一个剑眉星目的黑衣男人踏浪而立,手中持着一柄长戟。
此人正是西海龙子敖嘲风。他注视着负手立在金车上的凤池月,眉头紧紧皱起,冷声斥责道:“足下来我西海,所为何事?”
凤池月心中盘桓着一股恶气,她冷淡地觑着前方的人,问道:“西海取我东阿山的东西,不给个解释么?”
敖嘲风闻言一怔,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东阿主陨落,门下仙官四散,此刻话里行间表示自己来自东阿山,那么恐怕就是传言中的仙界第一美人了。美则美矣,空有皮囊。敖嘲风心中暗嗤了一声。他也知道是自己理亏,朝着凤池月一拱手,笑道:“敖某有急用,那些宝材已经用尽了。这样吧,我西海以丹玉相赔,凤真人以为如何?”
凤池月:“不如何。”
敖嘲风心中愠怒,不过尚可按捺得住怒容,毕竟西海中有重要客人在,不能生出风波。“ 凤真人想要什么?尽管说来。”
凤池月一挑眉,很平淡道:“龙星砂、星文陨铁、禹木、龙筋胶。”
敖嘲风:“……”就是因为西海没有他才会前往龙鼎宫取的,已经用完了,要他从哪里变出来?凤池月莫不是来找茬的吗?敖嘲风磨了磨牙,觉得凤池月很是不识好歹。他的脸色冷了几分,说:“已经耗尽,凤真人不如换一种。”
凤池月笑了起来,满脸嘲弄地望着敖嘲风。她漫不经心道:“那就龙鳞、龙筋吧。”
敖嘲风闻言大怒。他只不过是疏忽了一会儿,有必要步步紧逼吗?他寒声说:“东阿主陨落了,我劝足下谨言慎行。我能从龙鼎宫拿了那些东西,说明本就不该属于你。我就算不愿意偿还你,你能如何?”
凤池月轻哂。若是拥有这几样宝材的是长离或者明玉衡,他敖嘲风会不打一声招呼就强行取了吗?真是可笑,明明是她吃了亏,还要她来体谅那些人?谁定的道理?她不喜欢,今日就要将它掀翻了!
敖嘲风懒得应付凤池月,身一转就要往海中去,他料想一个这拥有“废物”之名的凤池月掀不起什么风浪来。可身形才动,一道冰冷的声音便传入了耳中。
“谁允许你走的?”
敖嘲风心中一凛,紧接着便察觉到一股铺天盖地的火焰席卷而来,仿佛要将西海煮沸。他陡然间升起了一股警兆,将长戟往前一扫,顿时一道水柱喷涌而出。他脚下踏着星步,避开了灼热的火焰,微微一抬头,便见流火自天中堕落,漂浮在了海面上宛如业火红莲,顷刻间便连成了一片。他置身在火海中,对水的掌控顷刻间便的微弱无比。
“凤凰火。”敖嘲风喃喃自语道,他过去与凤凰山的修士切磋过,可没有谁的凤凰火能镇压他的权能,还在西海之上。他抬头打量着一身红衣的凤池月,心想着,都说传闻有些不实——可这也相差太多了吧?
凤池月漫不经心问:“龙鳞、龙筋,几时给我?”
敖嘲风权衡片刻,道:“给我两日,一定会将道友所需之物取来。 ”
海风凛冽,赤火跃动,宛如一轮灿烂的大日死在了西海里。
不需多时,西海的其他修士都会被惊动,到时候敖嘲风的话能兑现吗?
连明见素都会骗她,何况是其他人呢?
龙鳞可以替代龙星砂、星文陨铁,龙筋可直接煮胶,至于禹木,到时候去凤瑶身上拔一根凤羽替代一下。凤池月很快就有了主意。脚步微动,红裙摇玉响琳瑯。无数焚天的赤火朝着敖嘲风的身上砸落,只听得一声凄厉的龙吟传来,一条长数丈的黑龙冲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