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他是江湖新一代中最杰出的少年。
陆岭接过丫鬟送来的茶递到陆凡手边。
陆凡道:“坐下吧。”
陆岭在一旁落座。
多年的生疏让这父子俩一时皆不知从何开口,一个端茶喝,另一个也有模有样端起了茶杯。陆保瞧在眼里道:“少主,过几日便是你的弱冠礼了,你不是有话要跟庄主说吗?”
陆岭连忙放下茶杯,斟酌开口:“嗯,对。弱冠礼…我想就在府上办,不知父亲…可否准予?”
陆凡沉吟片刻,一时未答,陆岭喉结滚动,搭着的双手不自觉握紧。
“最近正是多事之秋,庄上还要办武林会,多有不便,你且在你那儿办了就是。”
陆凡终于开口,打碎了陆岭最后一点期许。
陆岭只得答是,只是眼神再度沉寂,盯着地面一言不发。
陆保拱手站在一旁笑道:“近日庄上事忙,不过庄主方才说少主弱冠礼那天他会到场的。”
“是吗父亲?”陆岭猛地抬头看向陆凡,眼底满是希冀。
陆凡终是点了一下头。
陆岭扬起一个笑,又迫不及待分享起旁的:“这几年我跟着师傅读了许多经史子集,礼乐射艺书数皆有所学。武艺也不曾落下,前段时间我一时兴起去参加了这些世家举办的一次试剑会,还拔得了头筹…”
陆凡道好。
陆岭站起来道:“我舞给父亲看看。”
“不必。我今日练完剑也累了,改日再看,没旁的事你就回吧。”
陆凡起身往外走去,陆岭跟在身后问道:“父亲,改日是什么时候?”
陆凡随口道:“你弱冠礼那日。”
不及相送,只剩背影,陆岭留在原地直到连那背影也转过墙角消失。
陆凡在一旁送上一条手帕:“少主,擦擦手吧。”
陆岭伸出手,只见指尖皮肉绽裂,血流蜿蜒,原是他方才太过用力不经意将手指捏破了。十指连心,本该痛苦难耐,但他却恍若未觉,接过手帕边擦拭自己的手边问道:“陆叔,你说父亲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陆保道:“父子一体,您又是他唯一的儿子,庄主怎会不喜您呢。只是庄主身上责任重大,事务繁多,难以同寻常人家那般时常与子女亲近,也是事出有因,您切莫因此生庄主的气,而与庄主生了嫌隙。”
“你要相信,你们是这世上彼此最亲之人。”
像从前成千上万次的问答一样。
“嗯,我知道。”陆岭答,侧身对陆保笑道,“父亲已答应来我的弱冠礼了。”
朝晖已散,太阳整个跳了出来。陆岭抬头微眯着眼见这暖阳,冬日的太阳都透着温情,收敛了一身暴热,只分享着温煦,洒在世界里温柔地抚摸着万物。
陆岭将染了血的帕子随手递回给陆保,打了个呵欠,伸了下懒腰:“困了,我先回去睡一觉。”
陆保道:“就在你从前那个小院歇歇神吧,里面跟从前一样,都有好好打扫保管着。”
陆岭道好,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江湖上,继松山门“松山十八式”、四方堡“天雷掌法”、清水剑派的“清水剑”、天绝教“断山刀法”不知不觉出现于江湖上之后,紧接着又有华山派的“华山剑法”、踏云门的“踏雪无痕”、黄枫谷的一些炼药之法等数十门功法泄露。
疑心病大概是一种通病,功法泄露后他们不仅怀疑门中有内鬼,怀疑半眉公,怀疑百闻阁,同时也怀疑其他门派。
凭什么我们门派功法泄露,你们门派却无事,是铜墙铁壁不成?
功法流失前几日,你派曾来我派做客,定是偷偷学了传了出去!
大家都在江湖上走动,各门派之间难免有龃龉,一来二来,新仇旧恨积攒着一起算,先是你拍桌子我摔凳子地吵,后来吵得火气上头就开始打,一动手就会有人受伤,这梁子就越结越深。
如今在这通州城内经常可见有各个门派的人大打出手,自星星谷一战天绝教元气大伤后平静了一二十年的江湖再起波澜。
原先通州百姓只觉来的人多,又热闹又能挣钱,到后来见到那些江湖人不分场合地打架,天天舞刀弄剑叫人害怕,已经连累城中商贩的生意和百姓的生活,百姓们怨声载道,一部分去府衙门前请愿要官府出面解决此事,一部分直接找上了吹雪山庄讨要说法。
府衙自然抵不过民意浩荡,马上安抚百姓承诺会加强守卫,解决此事,让百姓安稳度日。
通州州长周成也是焦头烂额,这些江湖人一窝蜂来了他这通州城后,整天寻衅滋事,无事生非,搅弄得他这通州城乌烟瘴气,社会治安极其不好。即便百姓不请愿,他作为当地的父母官,又岂能坐视不管?
管是要管,但是究竟该怎么管?
当今朝廷新立还不到五十年,在这之前大梁为推翻前廷就打了五年,战争期间民不聊生,死伤无数、人口锐减、经济倒退,百姓刚刚才休养生息,正是恢复经济、好好生活的时候,此时若是贸然激发矛盾,更是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