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州自然没有意见,于是他走在时延的身侧,把自己怀里的花盆给他看:“这个是我在那边挖的。”
时延终于仔细地看了一眼花盆里的杂草,也确实像是杂草,稀疏的叶片,风都能吹倒的根茎,看不出有什么过人之处。
“这是什么草?”
玉州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它就是和我眼缘,我觉得它跟我长得很像。”
时延有些不赞同,从他遇到玉州开始,他就一直是蓬勃向上有生机的,跟这个稀疏的杂草一点也不像。
猎宫的规模不如皇宫,但比起一般的建筑来也是很大了,玉州吭哧吭哧地抱着花盆,不知道是不是里面装了来自他故乡的土,整个花盆都重了不少。
好不容易走到鱼池边,玉州让时延等在岸边,自己往鱼池边给花盆浇水。
时延站在原地,看着用手捧着水往花盆里浇的玉州,行中在他的身侧:“行中,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行中只是低着头:“陛下如有疑虑,不如将他留在猎宫……”
时延侧过头看着行中:“不带在身边,又怎么知道他的目的呢?”
“陛下三思,来路不明的人带在身边,实在是危险啊。”行中虽然看不出玉州到底哪里危险,但毕竟他的身边是天子之侧,稍有不慎,便是滔天大祸。
时延还想说什么,玉州已经给他的草浇好了水,这会儿端着花盆回到了时延的身边,他打了个呵欠:“我们回去吧?”
时延点了点头。
回到寝宫,玉州朝他的偏殿走过去,晴彩之前就已经跟他说过,他要自己住一个房间,玉州很乖,晴彩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回京的一切事宜都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只有一件事需要时延来做决定,就是关于玉州,是把他留在这里,还是带着他回京城。
一向杀伐果决的时延在这件事情上却没有那么快地做出决定,直到要出发的前夕,时延才对行中说:“把他留在这里吧。”
行中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在陛下的身边带着一个危险的根源。
猎宮外一切准备妥当,时延坐在寝宫内,不知道在想什么。
“陛下,吉时已到,该出发了。”行中走到时延的面前,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催促了。
“他呢?”
时延问的自然是玉州,行中回答:“公子还在睡,平日里这个点儿也没起。”
时延站起身,在行中的目光中走到玉州住的偏殿里,他的睡姿一向不好,这会儿被子已经被踢开,他的身上只穿了中衣,在一夜的摸爬滚打中睡得乱糟糟的,露出一截晶莹的脚腕和精致的腰线。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来,玉州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时延穿戴整齐,他揉了揉眼睛:“你又要出门啊?”
时延点了点头。
玉州抱着被子蹭了蹭,他还有些困倦:“那你要小心哦。”
时延嗯了一声,最后看了他一眼:“知道了。”
随后转身出了偏殿,不再回头。
回程的銮驾只等他一人,在时延发话之后,浩浩荡荡的队伍离开了雾鸣山,往京城行去。
玉州睡醒之后,喊了两声,却并未有人回应,晴彩跟小源都是京城带来的宫人,自然是要跟着圣驾回京的。
玉州久等人不到,才自己起了床,发现平日里热热闹闹的猎宮,安静得针落可闻。
他刚自己穿上衣裳,偏殿门就被推开,一个宫人走到他的面前,二话不说就扒了他身上的衣裳,只扔给他一间灰扑扑的衣裳,玉州有些懵:“你做什么啊?”
那人只是嗤笑一声:“现在你不配穿这样的好衣裳了。”
所有人都以为这位公子要一步登天了,但谁也没想到圣驾回朝,却并没有带上他,大家也都知道了陛下的意思了。
猎宮里的宫人都过得清苦,也只有在圣驾来时才会有些油水可捞,这会儿圣驾离开了,他们的生活自然也就恢复成了往日的样子。
只是除了一个玉州。
他是被陛下厌弃的人,倒是能为他们平静无波的生活添一点乐趣。
玉州的衣裳被抢了,他也没觉得有什么,穿上了那人给他的灰扑扑的衣裳,他还是不太会穿,自己穿的衣裳有些乱。
肚子有些饿,玉州揉了揉肚子,往常这个时候,已经有人给他准备好吃的了,这会儿没有了,他只能自己去找吃的。
一路上遇到的人,玉州看不懂他们的眼神,他笑着问:“你知道哪里有吃的吗?”
那些人却不理他,只是嘲弄地看着他:“想吃东西?拿钱买啊。”
玉州摸了摸自己的怀里,没有银子,时延给他的银子他都给了老榕树和石头了,自己的怀里什么都没有。
“可是我没有钱啊。”玉州撇了撇嘴。
“那你就饿着吧。”几个人嘻嘻哈哈地离开了,玉州揉了揉肚子,心想等时延回来,他一定要跟他说自己要吃很多好吃的。
想完之后,玉州又垂下头,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先前每天都对他很好又跟他笑的人,今天会这么对他,是他做错什么事情了吗?等下次见到时延,他要问一问他。
第7章
时延走了三天,玉州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一天,他原先睡的屋子不能再睡了,也没有人告诉他他应该睡在哪里,他养的那盆草也被人扔了出来,幸好花盆没有碎,里面的土也没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