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小丑死了。”
“太好了，他再也不能伤害到你们。”
“……我恨你。”
“嗯。”
“你果然疯了，我说我恨你。”
“嗯，那肯定都是我的错。”
“我……我不恨你，但是我讨厌你……但可能，可能也不讨厌你。”
“我知道，杰森，我知道。”
杰森安静了，他的体感再次波动起来，胸口在逐渐融化，然后灵魂到高处去，这并不痛苦，只有平静。
他陷入了某种奇妙的状态，突然觉得自己不必计较了，他不能再让过去的事情为他的未来创造经验，他还是，还是想要往前走。
杰森终于想到去探究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不肯停下。
他想……回家，他想坦诚的……去爱和被爱，没有原因。
周围的声音不知不觉消失，他问自己——你要宽恕？哪怕很痛苦？
我……可以宽恕，哪怕痛苦。
杰森告诉自己他在一个安全又寂静的空间里，你看看蝙蝠侠，你看到了什么？
他就仔细打量面前的男人，让自己抛去记忆，他问，你看到了什么？
…………
……我看到了一个疲惫的，悲伤的…父亲。
我可以感受到他。
他疼痛，疲惫，又必须要坚持，他不能放开儿子的手，因为，因为他的孩子总想离开。
他坚持是因为他对儿子的爱和责任，而他的儿子总想逃，这是因为——
因为那个孩子失去了记忆，他忘了怎么去爱，怎么被爱，他受过伤，因为他们从前一直争吵，对峙，互相伤害，所以他养成了习惯，在情感到来时逃开。
在面对他父亲的时候逃开。
这是正常的，合理的，那个孩子不需要因此责备自己，因为他受伤了，他需要时间。
所以你现在准备好了吗？
这是蜕变，重新建立爱和信任，灵魂里被压抑的美好爆发着，让枷锁消失，推着他真正的前进。
杰森陶德登上那个救赎高塔上的第一阶。
我或许也可以改变，不，我可以改变。
杰森看着布鲁斯，他理解了蝙蝠侠盔甲之下的灵魂，理解了他真正的声音。
杰森现在知道了，为什么他总会一次又一次的复活，独自面对这个危险的世界，每天庸庸碌碌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他的复活是因为，有人需要被他拯救。
杰森陶德的父亲需要的他的儿子。
胸口的心脏不断跃起挣脱了绝望和死亡时候的阴影，他看着布鲁斯，像是对着镜面看他自己。
我爱你，我接受这样的你。
我不责备你的逃避，你的莽撞，你的情绪化，并且我爱着这样的自己。
你还恨蝙蝠侠不杀小丑为你报仇吗？
不了，我原谅他。
我有没有告诉他——如果死去的是他，我拼尽一切也要给他复仇，而如果死去的是我，他不为我复仇，我为他感到骄傲。
我知道蝙蝠侠能做而不做的艰难。
我知道他爱我。
杰森想到了泰勒，他回到了那个把泰勒带回安全屋的夜晚，他看着蝙蝠侠蹲下身安抚那个男孩，递给他糖果，而红头罩站在一边。
他不是孩子了，糖果不能让他听话，可某一个瞬间，杰森不能否认自己的羡慕，如果布鲁斯能把对泰勒的语气匀一半给他，如果蝙蝠侠能塞给红头罩一个他不喜欢吃的糖果。
那杰森陶德就会非常高兴。
所以他问。
“你有糖吗？”
“在这里。”
布鲁斯不能理解杰森的变化，但他把棒棒糖放到儿子展开的掌心。
杰森扒开塑料制的糖纸，他尝不出味道，只能闻到普通糖精的香甜味道，布鲁斯和他都坐在地板上，夜晚没有一点情调充斥刺耳的尖叫和枪声。
在这个小破公寓和中年男人一起抱头痛哭然后谈心也没有任何优雅可言。
但他吃到了他的糖。
肯定——
肯定——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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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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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米安在风沙里行走，他找不到路，当他要前往某个只剩废墟的仓库时，埃塞俄比亚就会卷起漫天的尘土，他只能认为他兄弟贫瘠的大脑里对这个地方的认知只剩下沙子和土。
陶德肯定忘了他是死在冬天，那时候甚至下了雪，而沙漠地区在另一个方向，但他能猜到为什么这只剩下走不出去的沙漠。
现任罗宾把头巾往下拉了拉，回头对着身后的男孩说话。
“还能走吗？”
没有声音回应，那个比他高了一头的男孩依旧浑噩的看着他，眼里没有神采，达米安只能认命的回身检查少年的身体，那些伤口都被绷带包裹着没有渗出血水，看起来还没有到极限。
但他摸到了少年抽搐的小腿肌肉，一米二的孩子叹息着背起了一米三七的同伴，一头扎进更猛烈的风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