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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玉絜每一次呼吸,都仿佛能感觉到身上白蛇肌肉的起伏,他只觉心跳如雷,头皮发麻。
    以前看《动物世界》的时候,闻玉絜总觉得蛇盘人就像是盘柱子,如今自己体验了一回才发现,它也可以像一个略显奇怪、又不容置疑的拥抱。
    它贴着他的上身不断游动,带着摧枯拉朽的强势与失而复得的占有欲。
    还有一丝丝的委屈。
    是的,虽然闻玉絜很不想如此形容,但他确确实实在一条蛇的身上感觉到了名为委屈的情绪。它的大脑袋如今就搭在闻玉絜的肩上,蛇信轻轻擦过柔软的脸颊,带着似有若无的威胁与诱哄,就好像在耳廓边低语,好疼啊,你准备怎么补偿我?
    本来中暑中得头晕脑胀,还坚持在大热天的院子里不知道奔跑了多久的闻皇子,此时满心满眼的只有一个想法,冷血动物可真降温。
    他们一人一蛇就这样一直对峙到了勒玉映回来。
    勒老祖乘风而来时,缠着银铃的手里还拎着望仙阁的高端食盒,酸枝细纹理,镂雕漆金,阵法护底。每一层都放着一道闻玉絜点名要的佳肴,在送到闻玉絜面前时,汤汁都没有洒出盘子半分。
    勒老祖真真是法力高深的一代大能,对魔气的控制与细操堪称满分。
    只不过,她如今看起来怒气冲冲,一看就是来质问闻玉絜乱跑的。结果,她话还没出口,就先和对她怒目而视的白蛇打了个照面。
    本该酷烈的夏日,在白蛇的一个眼神之后,就变得比不周山上终年不化的雪还要冷了。
    闻玉絜不知道白蛇是谁,勒玉映却再清楚不过。
    事实上,她和兄长来白玉京的原因,其中之一就是侍奉主上的分身蛇君。同为主上,这位蛇君却很不对劲儿,浑身上下都充满了高阶妖兽最原始的野性,只会依照杀戮的本能行事,残忍而又血腥,还不讲道理。
    勒玉映想不明白蛇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和哥哥选择城东,就是因为确定这边没有太多要命的东西,毕竟闻皇子实在是太脆了,脆到仿佛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要了他的小命。
    哪成想……
    不等勒玉映再胡思乱想,她就像是被谁突然捏住了嗓子,连怎么说话都不会了。
    漂亮女魔修当场就给白蛇跪了,那是一种刻进骨髓的诚惶诚恐,对自己无力反抗又惧怕万分的强大存在。她很确定,对方很可能眼也不眨的就杀了她,就现在,没有任何缘由。
    好一会儿之后,勒玉映才用支离破碎的声音说出口:“参、参见蛇君大人。”
    盘在闻玉絜身上的白蛇没有回应,只是继续用没有眼睑的竖瞳危险地打量着对方,判断着……
    这是不是那个该死的诱拐犯!
    ***
    玉阙秘境。
    沈渊清终于再一次听到了白蛇的心声,就是听的一头雾水:「诱拐犯?勒玉映诱拐你什么了?」
    「当然是我的孩子啊嘶。」白蛇回的很快,带着前所未有的愤怒。
    「?」渊清上仙一愣,在篝火边挑动柴火以助火焰更加旺盛的手,都不自觉顿了一下,你的什么?抱歉,我好像出现幻听了。
    白蛇不给沈渊清任何侥幸地再一次回答:「我的崽!我的崽!我的崽!」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你没有崽。」
    「我有。」
    「你能生?」
    「我能。」
    沈渊清:……那你挺牛逼的。
    白蛇沈骄傲挺胸,觉得自己的思路十分清晰,且有理有据。
    虽然沈渊清一直以为自己这辈子的三尸没有作为人类时的记忆,只有纯粹的兽性,但实际上,白蛇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的。只不过有的很有限,且都是沈渊清印象最深刻、最重要的回忆,好比在心魔境里一遍遍死去的沈家人。
    而最近几年受本体的影响,白蛇总模模糊糊的觉得自己一直在寻找着什么,那个什么对它很重要。
    两者合并同类项后,白蛇得出结论:「我要找的不就是我的家人吗?」
    沈渊清:哈?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个锅竟然能扎回自己的身上。
    白蛇继续回忆,它今天本在白玉京外优哉游哉的捕食,忽然,一股熟悉的气息就进入了它的领域。
    它无法形容那是怎么样的一种气息,只知道伴随着那个让它觉得很舒心的气息,它脑海里混沌的画面又跟着多浮现了一些。还是那一日的心魔境内,在沈家灭门之前,梨花树下灵动促狭的少年,正慵懒散漫的趴在学堂的窗边,对他笑着说:“……我到底是有多爱你啊”。
    白蛇可分不清什么心魔和回忆的区别,它甚至分不清人类和其他妖兽,在它眼中人类就是没长毛的猴子,和没有毛的狸奴一样,奇怪的很。
    总之,它只专注琢磨一个问题了——在这个世界上,怎么样两个初次见面的人,才会一上来就说爱呢?
    只可能是亲情了啊!
    所以,眼前这个和他记忆里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就是他的崽,没毛病!
    沈渊清:「……」他也放弃和傻子讲道理了,只是问,「那为什么非要是儿子呢?」
    白蛇歪头,用它不比核桃仁大多少的大脑,苦苦思索半晌,给出了一个惊为天人的答复:「那我是他儿子也行。」
    沈渊清:老子出去就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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