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明白了吗？”
真希的特训已经进行了一个星期。宫益在单腿投球，而高砂正在做经典“自杀”练习。不停有篮球在篮板，地面撞击，弹跳。真希的声音穿插其中，语速快捷且急促，“第一组suicide，计时开始——”
要从球场底线开始，到罚球线，8秒中线，对场罚球线，最后到对场底线，再如此往返跑。
“第一组休息时间准备到30s，高砂传球给宫益——”掐着秒表不停记录着，“准备开始第二组。”
每次的指令不完全一致，蛙跳，传球，甚至是继续suicide。但是很明显高砂的反应速度慢了下来。
“42s完成了最后一组suicide，”记录在纸上的数据，本来她的烂字就如同鬼画符一样，现下越发的凌厉，“高砂，你……”
“真希，请让他们休息一下。”
她讶异回头看着牧绅一，这是他第一次在球队里叫她的名字，而不是原同学。但是她能读出牧的隐喻：请停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好的，那就先到这里。”有点不甘心。
他是天生的领导者，虽然个头不是球队里最高。但是气势足，不怒自威。难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误认为是高年级的学生。没有开口，真希自动跟随他的脚步走向了球队办公室。
待到察觉懊恼的时候，他们已经坐在椅子上了。
他礼貌询问是否能够看看训练计划，“我有和高头教练商议过的，”声音闷闷的，像积雨云，“宫益和高砂也看过的。”
“我相信你的专业能力，”他望向真希，又回到训练计划上，“那么你自己觉得呢，这个周宫益和高砂的表现？”
宫益其实执行得还可以，但是每天的任务量基本上都是85%-90%的完成率，数据在她脑海里迅速排列起来，“高砂……”有点迟疑，“今天suicide练习，因为我加入了决策训练，每组时间给他提升到35s了。但以前10年级的校队成员，我们都是要要求28-30s完成的……”
“我丝毫不怀疑你的训练方案，也非常认同决策训练的重要性，”门是敞开的，他醇厚嗓音揉入风声，吹进她耳中，“如果可以，我非常想加入你的训练计划。不过，我有些建议，希望你能考虑一下。”
“是否可以先从较低强度的开始，比如在常规体能训练里，逐步引入决策，从易到难，再逐渐加码。”
“高砂也许不是条件最好的，但是他未来一定是海南队的首发中锋。希望你能对他也有更多信心。”
手指紧绷，嶙峋骨节突起，积雨云承受不住那么多的水汽，开始凝聚成晶莹液滴在双子星里盈闪。牧绅一错愕地看向她，得到一记毫无杀伤力的回瞪，说是瞪，不如说是虚张声势的回应。
“…对不起，我本意并不是这样的。”鼻音浓重，不似平日娇冷，她强力控制自己情绪，不要让水汽逃逸出来。我想做得更好，这句话在舌尖滚了几滚，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没有用。
“真希，”他从椅子下来，屈膝蹲在她面前，一个微妙的距离，“我相信你，因为我也是你的队员。”
卷翘浓睫翕动，眼睛蒙胧胧地闪着水光，面庞似乎向他方向偏了偏，或许是试探，或许是无意识的动作。牧绅一手心微痒，但没有继续动作，只再重复了一次，“我们是你的队员，我也是。”
那目光太诚恳，又太深砺，让左眼的泪痣也惑人了起来。
一滴眼泪，终是不堪重负滚落下来，蜿蜒出晶莹痕迹，悬在眼下也像一颗痣。但是他的手终究没有伸过来，给她擦拭掉。
“知道了，牧。”
Maki?，是叫他，还是叫自己。
“我说，真希同学，”宫益瞠目结舌，“这个分量是高砂同学的吧？”
“他的也有准备呀。”真希拎着另一个超大号的袋子，“你帮我一下。”
在此前，宫益对真希说的“特别制定训练餐”充满了期待和好奇，她是国际转学生，是否会做特别的洋食料理？
但，这满盒子的蔬菜和豆类都是啥？
连续一个多周的白煮鸡胸肉，羽衣甘蓝色拉，生巴旦木，鹰嘴豆，他不用打开盒子都想象得出来装的是什么食物。
“运动员除了训练，饮食也非常重要，”她也捧起自己的餐盒，以及一迭外文文献，“喏，期刊上也有详细的案例依据证明饮食有重要的作用。宫益你没有发现自己肌肉含量上升了吗？”
“有……有吧？”
但是真的好难吃！而且真的要吃这么一大盒吗？他默默吐槽，因为他知道问出来，真希就会说吃饱了你才不会有心思想着喝汽水和吃炒面面包，运动员要和这些高加工食品say no!
“高砂，这些你都能吃完吗？”嚼嚼嚼，鼓着腮帮子问旁边大个子中锋，高砂的量至少翻个倍。
“我分给阿牧了，”注意到宫益震惊的眼神，高砂神色自若，“他一直看着我们，我觉得他很想吃的样子。”
居然还能这样，高砂好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