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礼单沉默了一会,齐子元终于开了口:“皇兄看过也没有什么心仪的东西吗?”
“嗯?”齐让本来只是随意翻了翻,抬头迎上齐子元带着期盼的视线,略微思索了一下,“我看里面有一只弥山进献的白鹦鹉,就它吧。”
齐子元立刻打开礼单翻到了弥山那页,确认过之后,立刻道:“好,我这就让他们送过来!”
齐让看着他一副如释重负又心满意足的样子,弯了眼睛轻轻笑了一声:“那就劳烦陛下了。”
“是我该谢谢皇兄的,”齐子元捏紧了手里的礼单,看着软榻上的齐让,莫名觉得心情复杂,最后干脆深深鞠了一躬,“多谢皇兄。”
齐让被他的举动惊到微微睁大了眼睛,最后有点无奈地摇了摇头:“陛下要是还有空闲可以陪许戎玩一会,维桢不在没人陪他撒欢,他无聊的紧……就当是帮我了。”
仁明殿的书案上还摆着没处理完的朝务,更别提郑太傅今天留的抄书作业。
但齐子元没有任何犹豫地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去外面玩。”
他扫量着齐让的脸色,又放缓了声音补了一句,“皇兄你好好休息一会。”
对上那么一双眼睛,齐让发现自己已经不太会怀疑那关切是不是真心实意,声音温和地应了声:“知道了。”
第二十六章
陪着许戎撒欢的时候有多快乐,熬夜补课业的时候就有多痛苦,以至于第二天一早齐子元差点没能爬起来去上早朝。
朝务依然是繁重的,郑太傅也并没有因为他前夜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就减轻课业。
晕头转向地勉强撑了一整天,齐子元暗自下了决心,透支的快乐果然是要不得的,以后还是要先忙完正事才能撒欢。
然后就这么一直忙到了除夕。
被阳光照在脸上的时候齐子元的意识还有些恍惚。
天不亮的时候他醒过一次,被陈敬小声提醒今日不用早起可以再睡一阵后,就又闭上了眼睛,然后就睡到了现在。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
瞪着床顶看了一会,齐子元慢慢坐了起来,脑子还是不怎么清醒。
其实早几日就休了朝,奈何郑太傅诲人不倦,甚至提前了上课的时间,所以这日竟然是他穿越之后头一次在太阳升起之后起床。
竟然还有些不习惯。
仁明殿内是一片忙碌景象。
虽然来往的宫人们刻意放轻脚步压低了声音,仍然时不时地有声响传进暖阁,听得齐子元有些好奇,随意穿了件外袍就开了门探头去看:“陈敬?”
陈敬正指挥着人换红烛、贴桃符,听见声音吓了一跳,扭过头看见只穿了件单衣的齐子元连忙上前:“陛下起了怎么不唤奴婢?”
“难得睡了这么久,朕还有点恍惚,”齐子元说着话,打了个呵欠,目光在殿内转了一圈,一片火红喜庆的布置让他终于有了一点要过年的实感,“今日朕要做什么?”
“今日……”陈敬犹豫了一下,“奴婢伺候陛下梳洗,等着一会开宴。”
“开宴?”齐子元有些茫然,“不是晚上吗?”
“是晚上,”陈敬稍顿,小声道,“陛下,现在已经申时了。”
申时……自己居然一觉睡到了大下午。
怪不得肚子饿的厉害。
齐子元揉了揉鼻子:“那先梳洗吧。”
除夕夜在皇城里开家宴算是大梁历代的传统。
把皇城里各个寝殿的主人、有品级的妃嫔、皇嗣甚至在都城的宗亲们凑到一起,设宴饮,安排傩舞还有各种表演,热闹又喜庆地过上一整晚。
不过齐子元既没有妃嫔又没有皇嗣,又不想再把宗亲们请过来相看两相厌,加上那位深居简出一心修行的静宁公主并不喜热闹,所以这顿家宴勉强凑了一下,也只在他和周太后之外又算上了齐让。
因为只有母子三人,地点便选在了慈安殿。
齐子元到的时候,离开宴还有一会,宫人们在外殿进进出出为了马上要开的宴席而忙碌,周太后独自坐在内殿的软椅上,一边饮茶,一边专心致志地看一本经书。
“母后,”齐子元行了礼,目光在那经书上稍稍停留了一瞬,“近来身体可还好?”
“太医晨间才来请过脉,康健的很,”周太后合上经书,抬眼看了看齐子元,“皇儿倒是瘦了些。”
“瘦了吗?”齐子元满不在乎地摸了摸下颌,露出个笑容,“可能是儿臣长了个子,抽条了就显得瘦了。”
周太后闻言顺着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从上次因为宗亲的事儿去了仁明殿,他们母子二人就再没打过照面,现在仔细端详下来,回都城登基后的这段时间,齐子元似乎确实又长了点,还是少年人的底子,却又好像长开了点,眉眼间的那股茫然和怯意早不知散在了哪里,虽然还是有些明显的孩子气在身上,却又有了成人的坚定。
隐隐地好像有了那么一点皇帝的样子。
“是长高了些。”这么想着,周太后难得露出一点温柔的笑意,“再过一年,皇儿也该及冠了。”
到底是要过年了,连周太后的心情好像都好了点。
原本还因为上次见面不太愉快而有些担心的齐子元稍稍放松了点,刚想顺着聊几句及冠的事儿,就听见周太后又开了口:“也是时候把婚事提上议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