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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不说来,你是如何拨开人皮!绘制人皮!”
    伴随大喝,徐有功拿出画册,铺展开,画上的艳丽光头女姑,正是徐有功照记忆中看到河灯美人皮绘出模样!
    可徐有功展开画像后,梁惠识没有惊恐,而是被——
    惊艳。
    “大人这……这绘画,笔法精湛,正所谓画皮难画骨,大人却将难画的骨和神也画了出来,神韵具佳啊……”
    梁惠识是个爱画之人,可等他说完忽然瞳孔一顿,这画的笔触他似乎在哪里看过!
    而徐有功此刻眼如蛇般盯紧梁惠识的一举一动——
    “你当真不认得?”
    梁惠识回过神,因为没想到是谁,仍盯着画瞧,“从未见过。可敢问大人,抓我来是和这女……姑子有什么关系吗?真的……神韵俱佳,便是——”他险些脱口而出当朝二圣出家,也不过如此。
    但他不敢妄言,只想到这里,蓦然记起来了……他在哪里看过,顿时汗毛竖起,可仍旧走出一副静静欣赏的模样。
    门外,县丞走来,进门就拦住二人中间道,“徐大人,县令让给您带话,梁员外已经上报朝廷,是我们本地出了名的大善人,您要没有确切证据还请速速放人,免出民乱。”
    民乱,善人,员外。
    层层施压。
    徐有功则侧头,看着梁惠识一脸的痴相,面无波澜的收了那堆折叠的画卷,人也站起来,竟——
    一言不发的直接走人。
    他卷画往牢门走。
    县丞看他那目中无人的样子便来气,可更多又是松口气。
    至少人放了。
    不想椅上的梁惠识回过神对徐有功背影说道——
    “大人留步,草民梁惠识,祖籍鲁人,十五年前乔迁于此,如今四十有九,祖传医术,不知何处惹了大人猜忌,遭此横难,要在牢狱中问话,但昨夜,并不在城中!有记录可查!”
    梁惠识的声传来。
    徐有功在牢门驻足并未回首。
    长廊阴风瑟起,裹出他肩宽腰窄的轮廓,略显单薄。
    梁惠识托着枷锁礼拜,“大人画技精湛,美妙绝伦,佩服至极。”镣铐声声晃动,徐有功仍未回头,他脚步继续往前,没见后侧梁惠识的眼眸微转,神情复杂。
    这画,他确实见过……只是,地方他也真不知道。
    不过……
    “那位大人就这样走了?”
    狱所椅上,县丞给梁惠识开枷锁,情急之下反而动作笨拙。
    梁惠识说完,看县丞诧异抬头,“梁大夫,下官好心劝你,可别跟那煞星再说什么!”
    煞星,不用解释的嫌弃之意,昭然若揭。
    县丞靠过去,低声交耳:“这案,不是寻常案……弄不好……满门……”县丞做了个手划过脖颈的动作。
    梁惠识知道那画的背后是谁,当然知晓徐有功会死,不过,瞥了一眼动作笨拙的县丞,欣赏的视线转为嫌恶。
    “捕头王,你过来!”县丞解着费劲,招来捕头,随口问,“梁大夫,你昨夜去了哪?”
    梁惠识说自己有出城进城的记录,随后低低的告知县丞,“我为刺史府夫人做扎针治疗。但涉及女眷,刺史大人不允乱说。”
    县丞听得直点头,“本官知晓了,本官就说,你梁大夫的为人怎可能会是……就那罗刹造孽!”
    捕头揭开枷锁,梁惠识眯眼笑得和善,“无妨,既然都是误会,解开便好。那位大人……到底也是为民办实事,不过,他说他是蒲州参军,怎扯到蒲州?”
    县丞瞥他一眼:“你确定要多知道?这案子知道的多,恐怕死得越快。你没看见那姑子跟天后陛下出家时……”
    梁惠识立即拱手,“罢了罢了,”掏出印钱熟练塞过去,“不便说了,此番多谢县丞相救。”
    县丞嘴上说着,“你为这汝川贡献许多,本官也是有责任庇护……”手却把钱,全数塞入袖中。
    县丞觉得梁惠识有些奇怪。
    此人对官场从不感兴趣,倒是少有询问徐有功。
    便再次拉过梁惠识低低道:“那家伙,你可不要再问了……”
    梁惠识答应不再问。
    同景,徐有功神色沉闷牵马回府外别院。
    别院是府衙临时给他的安置住处。
    他在园中走了一圈,又一圈。
    他破案有自己的规章制度。
    此番,梁惠识对画的表现,无异常,是意料之外的。
    因照过往的经验总结,大多数凶者看死者画像,都会表现出异样神态。
    轻蔑,害怕,闪躲……惊讶。
    唯一不变的是都有变化这件事。
    倒真正清白的人会表现出镇定,疑惑,或慷慨激愤。
    梁惠识却前后都不沾。
    可徐有功仍怀疑,因满足所有的嫌疑条件的人,梁惠识首当其冲,所以,哪怕暂时没有证据,也不代表他清白…他略微有些烦躁,但也只是一刹那就掠过。
    思索不出问题,徐有功又黑着脸,出门。
    门口负责秘密监视他的捕头与衙差眼看他往外走,整个脸都惊到变形。
    “这,他回去……不是睡觉啊?也对,鬼哪有睡觉的!”衙差没说完,被捕头打了一巴掌,“青天白日说什么鬼话,跟好了……娘咧,人呢?”
    不过两句打岔,人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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