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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花之地又有别名为不夜城,所谓宵禁也只是象征性的把烟花柳巷的长街大门关闭,整个烟花之地,尽对恩客开放。
    徐有功整夜盘桓各处楼中,还是没能找到任何画上女子相似妆容。
    钱…却是实打实的用完了。
    各个地方的入场费都不低,最后的钱,是招来一姑娘,才可入房住下。
    姑娘坐他旁,下意识要靠,就被刀出鞘声打断。
    “姑娘自重。”
    姑娘:“……”眼波流转,明白过来了,作势推开剑:“这位大相公,想来是喜欢……玩别的,那么相公,我不动,你来抓我——啊!”
    徐有功的剑又转到姑娘喉咙,“坐下。”
    在那姑娘发丝落下三根时,她吓得脸比徐有功还要白,什么鬼,这个铁面书生玩真的?姑娘面无粉色颤声的要出去,徐有功又是颇为威严的语气,放下腰牌——
    “看清楚,告诉我,这画里面的妆容,谁家会画,或者,哪家画师,能画。”
    随着画卷一并拿出,徐有功腰牌压住画的一端,姑娘算明白,她这是碰到官府查案了,可扫了一眼画册……顿时觉察出,这妆容是教坊司的歌舞姬装!
    姑娘可不敢说出来,回过神只道:“大人,小女子只是混口饭吃,恐招杀身之祸。大人还是放过……啊!”
    “不说,现在就应杀身之祸。”
    徐有功声色平淡,姑娘脖颈的剑就差一丝,寒气逼人,仿佛已被割断喉咙,怕了,要叫,可——
    报官也好,叫人也好,看到桌子上的腰牌……算了。
    “是教坊司的妆容!也……不一定,总之,必是长安那边贵人们的妆容……其他的……比如画师是谁,小女子就真不知晓了,像画师这么高贵的人,是不会给我们青楼女子作画的……”
    徐有功得到想要答案,放下剑,起身躬身抱拳,这会儿倒是礼数周全。
    随后收剑让她出去,她忙不迭走。
    夜,逐渐深。
    喧闹得以平静。
    徐有功记得不错,此楼名为宴纱,说是有“教坊司”的关系,所以刚才的女子说她曾经远远看过,应当不假。
    太宗李世民,开创“教坊司”,训宫中宫女,学习宫廷歌舞乐器之演奏方法,用来演出宴请客人……这案子竟跟长安有关。
    这无疑是一件好事,徐有功一直想要查的就是长安案……可望向寒夜,一直坚定纯黑的瞳眸泛起迷茫。
    他此刻的身份,远不够格见教坊司舞姬。
    教坊司的人几乎都是官家人和宫女,罪臣之女等。
    他不可能见到,正如同,他也无法为故去的友人正名,翻案,因为他的身份,根本拿不到当年故友的卷宗。
    可若这些死去的河中女姑子扯上长安教坊…
    梁惠识又有资格碰吗?
    难道,真的找错方向了?
    查案,找错方向不可怕,但因此带来的后果可怕,因为这就代表给了真凶喘息和逃跑的机会……
    暗夜窗口下,灯火通明。
    徐有功立身窗前,满目愁绪,直到暗夜里一个身影矫如脱兔,三两下到了他窗前。
    徐有功瞳孔猛烈锁紧,迅速开窗,后退,动作熟练。
    窗口蹲下一人,也是动作矫健。
    来人身形娇小玲珑,与算痴少年一般瘦,小,扒下面巾,是张雌雄莫辨,标准胡人特质的脸。
    轮廓分明,暗朱发丝微卷,高挺眉骨,眼如黑葡。
    她对徐有功行万福礼,声色温柔有力量:“二哥万福。”行了两次。
    徐有功还两次,“三妹安。”话是周全,可脸一沉,再退一步才问:“何事。”
    徐有功声色平淡,但袖下拳握紧盯紧了面前女扮男装的三妹。
    此刻,她这张脸越发像是他再也寻不到的故人——
    霄大哥。
    “先关窗。”霄归骅去关紧窗时,徐有功悄瞥一瞬,她大约年方十五里,正长个头时。
    短短时日,高了,黑了,更显侧颜浓郁。
    窗口风吹起霄归骅的碎卷发晃动,露出鬓脖那些细碎若啃咬红印,徐有功眉眼冷意加重。
    霄归骅回来,从墨翻领短衫中拿出刷了桐油的信筏,“给你的。”
    徐有功接过,目光落在她系蹀躞带长裤短靴上,裤子短了半截。
    徐有功打开静静看信,随后,猝然眉皱,眼骤抬——
    “信上所言,可有实据?”
    霄归骅颔首,仍是乖巧沉稳:“是真凭实据才加急送来。”
    徐有功脸色骤然铁青,若青面之恶鬼。
    信中所言——
    「此六张人皮均用大量蜜药草汁液混合草药七种,按比混合浸泡,可保持人皮原状,泡完人皮,不被水泡大,变形。
    部分药性配比得当可让人皮变白,韧性具佳,方便作画,甚至,可使颜料下水后,依旧维持原状。
    直到——再挪出水中会立刻脱离色彩。
    七种药材配比正在研制。
    知名不具。」
    信无落款,但倪秋的字迹,徐有功认得。
    倪秋,一名医术惊人的山间老者,偶然被徐父救下,他自愿留下兼职做没人愿做的仵作,协助破案。
    徐有功脑里一时思绪深长。
    人皮若是炮制出来,没任何变形,那么……此案竟一开始就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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