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莲无论如何,都无法在这件事上给他支持。
在他意识到自己和陀思关于理想上的距离后,他开始选择远离。
“如果你成功了,也请别告诉我。”黑泽莲顿了顿,又说,“我不会期待你的成功,我希望我的一生是浪到死,而不是别的方式。很抱歉,这件事,我希望你失败。”
因为是挚友,所以他所有的话也不瞒他。
“我要去远游了,我们以后应该不能常常见面了,你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没什么事的话,我不会回来的。”
陀思明白黑泽莲已经意识清醒地开始跟他划界限了,于是他提出了最后一个要求。
“再帮我做一件事吧,也是为你自己。”他轻声问道,“你不是很讨厌港黑的干部太宰吗?”
黑泽莲点头:“嗯,加入港黑也是为了修理他,但是我的异能在他面前不起作用,我已经决定放弃了。”
“那么你为什么不对付整个港黑呢?他是港黑的成员,港黑蒙难,他也会受累。”
他想要一场混乱,得以掩盖他接下里的行动。他也想要黑泽莲在接下来的事件中,能够向他开口寻求帮助。
黑泽莲如约盗空了港黑的金库,并将自己父母留下的巨额遗产,一分不少地交给了他。
也是最后一次劝他。
“阿陀,放弃你的计划吧,有这么多钱,你照样可以拯救穷人,让很多人变得幸福,消灭所有异能力者这也太扯淡了,涩泽那小子就没有好下场的。”
话已至此,仍是不欢而散。
黑泽莲接下来的命运却变得无比凄惨,先是不幸的失去异能力,然后被港黑抓住,过了一个月的漫长的刑讯期。
他的身边空无一人,昔日的朋友其实大部分都是点头之交,唯一的挚友只有那个在雪地里为他种下苹果树的人。
那人一直在等他开口求救,可他却提也没有提他的名字。
让人欣慰,又让人失望。
最后黑泽莲将自己的自由和时间卖给了港黑,过得穷且心酸,重逢时,陀思甚至希望他能给自己一拳。
泄愤也好,辱骂也好,总好过还是朝他微微一笑。
“哟,阿陀啊,好久不见。”
然后与他擦肩而过,就好像那些事,从未发生过,从未被记住过。
他在地心赌场寻找坐标,原本已经收拾了那里的所有人,却又因为侍者楚门的一句话,又停下了脚步。
“你我是同类。”楚门慢慢说道,“我看得出来。”
陀思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没有否认。
“来打个赌吧。”楚门建议,“这里本来就是赌场,太适合了。”
“你已经输了,这里都是我的。”陀思冷淡地提醒道。
“赌当你身陷困难时,你在意的人是否在意你,”楚门企图拖延时间,争取苟延残喘的机会,“他是否会愿意为你献上一切。”
献上一切。
这诱惑太大。
这赌局未免太迷人。
“需要我提醒他吗?费奥多尔先生?”
“不需要。别惊到他……”
陀思垂眸,他想起上一次看到黑泽莲,还是在春天的时候。
黑泽莲在深夜喝了太多酒,趴在窗户边睡觉,并不知道身边有人。
灯光的光影在他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晕影,他虽闭着眼睛,却也能看到他眉目间的浓重到化不开的忧郁。
一阵风吹过,吹落了窗户外樱花树上片片粉嫩的花瓣,像是一幅画。有几片落在他的衣服上、长发上,有一片落在了他的脸上,于是他也入了画。
他走过去,悄悄地伸手从他脸上拿下了那片花瓣。
粉色的花瓣柔柔软软,像极了少年时吻过的唇瓣。
“——我想等他自己情愿。”
第22章
黑泽莲其实不明白陀思为什么叹息,正如他也不明白陀思现在看他的眼神。
他眼睛清亮,竟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惆怅。
他心想,即使这一关失败了,按照陀思算无遗策的头脑,拿回两人的影子并离开这里也不会是难事。
“难道你——”
难道你这次也无计可施了吗?
是因为失去影子所以影响到思考了吗?
陀思一句话都不讲,只是沉默地看着他,紫红色的眼眸渐渐闭上了。
他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替黑泽莲整理了一下凌乱的鬓发,然后手也无力地垂了下去。
他头一歪,靠在了黑泽莲的肩上。
糟了。
黑泽莲突然意识到陀思的时间到了。
原本他就只剩下一点时间,刚才这么一折腾,肯定是已经到一个小时了。
先前在不知道陀思是人是鬼的时候,他还能没心没肺地开玩笑问对方是人还是鬼,现在对方真的失去了意识,他反而变得很担忧。
影子在脱离身体之后,最明显的感觉就是身体变得没有力气,软绵绵的,他连站都站不稳,也难怪陀思会一直靠在他走路了。
……明明他刚才也很辛苦吧。
黑泽莲摸了摸他的手腕,发现脉搏虽然跳动地虚弱,但还是能感觉到的。
“阿陀,你先休息一下,我会送你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