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可喜欢。”裴瞬的目光一路追随着她,直到她拿着那圆盒出来,才拍了拍自己的膝头,示意她过来。
姜涟的眼神还停留在耳坠上,那耳坠上半部分是金累丝宫灯形状,下半部分嵌有东珠一颗,拿到眼前细观,东珠圆润的边缘处隐隐泛着微光。
她喃喃道“喜欢”,挨着他的双膝,席地坐在绒毯上。
“喜欢就好。”裴瞬用手抬起她的下颌,左右端量她的耳朵,她今日穿戴素净,耳上仅有一对白玉的茄形耳坠,而那个由他穿就的耳洞则戴了轻巧的金丝耳环。
他接过她手中的耳坠,看到她露在外头的玉镯,倒觉得有些诧异,“你不是不爱戴镯子,今儿怎么戴了这个出来。”
“我……”姜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忘了摘玉镯,停顿须臾后随口圆过去,“那日突然翻出来的,一直未曾戴过,都快生灰了,这才想着戴戴。”
裴瞬的兴致已经完全被曾经设想的场景吸引,并不在意的点点头,给她换戴新的耳坠。
他叫她枕在自己的膝头,轻轻摘掉那只金丝耳环,又将新的耳坠戴上去,因为耳洞尚未完全长好,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戴妥当。
半躺着看不见他想要的景象,他又叫她起来,双手捧着她的脸,容不得一点儿不端。
上头的金累丝嵌东珠耳坠垂下来,那颗东珠正正与下头的白玉齐平,裴瞬用食指轻点东珠,它随之来回摆动,与白玉相撞发出低微的玎玲之声。
珠玉相撞,齐齐摇晃,衬着莹白如脂的长颈,再没有比这更能称得上美景的画面。
准备东西的时候等得就是这一刻,他的意趣完全得到满足,低头靠近姜涟的面容,他环住她的肩,放松地将下颌压在她的肩头,低吟道:“好看,不枉费我在一堆首饰里挑出这一个。”
他的声音喑哑,带着灼热的温度,落在耳边是明晃晃的挑弄。
姜涟默不作声,感受着一下比一下更缓的玎玲声,因着他的身体不便,他们之间亲近的次数并不多,以致她一直未曾习惯。
她此时的呆滞落在他眼中是欲说还休,他微微偏头,微凉的唇落在她的侧脸,手臂稍稍收紧,柔腻的吻一点点落下去,到下颌线、到耳垂下、又到耳后。
不知道为什么,她身上所有的香气似乎都集中在耳后,贴上去一瞬便能心醉神迷,他的双手已经垂到她的胳膊下面,用力要将她抱起来。
姜涟怕他的动作吃力,顺着他的手起来,爬到他身上,他能感受到她的刻意,可软玉温香抱了满怀之时,没有心思再思索那些无关紧要。
他抬头看着那张鲜焕的脸,画中娇般占尽了情韵,他为她将额前的碎发拨到耳后,东珠和白玉落到他的手心,为他滚烫的手增添些许凉意。
这点儿冰凉与饮鸩止渴无益,随后取而代之的是流金铄石般的炽热,本就粗粝的喉咙愈发干燥,满脑唯有“渴”这一个念头。
看她的唇、看她的耳、看她的颈,都是在望梅止渴,起不到真正的效用,只有真正贴紧她,将她融入他,才能解决他当下的困境。
铺天盖地的吻,迫使她不得不高抬起头,珠翠掉落,鬓发散开,他的手指穿过层层墨发,又托住她将她拉回来,口脂的味道和香气被他彻底尝了个遍。
正心旌摇曳之时,猛然有“笃笃”敲门声响起,承安在外头叫了声“王爷”。
裴瞬猝然被打断,心中怒不可遏,扬手便要将一旁的茶盏扔出去,可他知道承安一向沉稳,敢惊扰他必然是有要事,生生压下怒火,厉声问“何事”。
“是……是林老夫人带着林姑娘连夜从京城来寻您,说是有要事。”承安出声回应。
多大的事情,才能让林老夫人连夜赶过来,裴瞬霎时变了脸色,他伸手为姜涟拢紧身上衣衫,又安抚似的用手指划了划她的面颊,声音已经完全自旖旎中抽离出来,“去,重新梳妆吧,别在外人跟前失礼。”
姜涟点点头,竟有种说不分明的解脱感,立即捡起地上的簪子往内室走,承安口中的林老夫人她听人说过,那是裴瞬祖母的亲妹妹,至于林姑娘,名叫林同裳,是林家早逝的主母所生,自小养在林老夫人膝下,与裴瞬还曾有过一段情缘。
两人幼时订亲,只等着他在战场上赢回功名便会成亲,没承想等他再回来,当初的少年将军竟成了残废,因为两家有着他祖母这层关系,林家并未说过退婚,反倒是裴瞬率先提出,连拒绝的机会都不曾给人家,直接登门归还信物,当场撕了婚书。
上门退婚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林家自觉脸面无存,再未纠缠,后来不过三月时间,林同裳就被许给了越骑校尉周敛。
等姜涟梳完妆出来,裴瞬已经换了身衣裳,他端坐在轮椅上,后背挺得笔直。
听见声响,他回头望了望她,面上无甚表情,叫人看不出来情绪,只道:“一会儿你也不必说话,陪在我左右就是。”
姜涟低头应“好”,站在他身侧,她偷偷觑他一眼,竟从他挺立的脊背上,窥探出几分难言的落寞。
林老夫人和林同裳被人请了进来,林同裳进屋便跪倒在地,嘤然作声:“给王爷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