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是好看,可惜怀玥对男人向来没什么兴趣。
上辈子她谈过两段恋爱,一个是队里人称警草的师兄,赤诚真心地追了她两年,一个是雷厉风行的精英律师,真心诚意追求半年。
两个狗男人都人模人样,言之凿凿就爱她这种醉心工作的事业型,结果一个赛一个不是人。
前者出轨劈腿,与前女友、青梅藕断丝连,主打中央空调风范;后者妈宝男,扬言等结婚后希望她放弃危险职业全职在家,最好给他生一男一女凑个好。
怀玥还记得当年认清两人真面目后,是二话不说给了两拳就拍拍屁股走人,从此封心锁爱,全身心专注工作。
和男人浪费时间,不如多抓几个穷凶极恶的罪犯来得痛快。
观察完毕,情不自禁想起俩渣男的怀玥不爽地努努嘴,漂亮男人都有毒啊!
她收回视线,稍微使劲主动抽回手,“书先生怎么在这?”
手里一空,察觉到丁点异样警惕的书映风眉峰往上扬了扬,他收手放回轮椅手柄,温和解释起这场意外巧合,并介绍了老太太。
“这是梅姨,她捡到一只车祸骨折的橘猫送来,很抱歉原本我应该亲自去你的开学典礼,只是临时需要手术就只能让路忠去了。”
梅姨是书映风故友奶奶,故友去世后他一直在帮忙照顾,老太太年近七旬一身病,心脏不太好还非要在医院守着手术做完,整整三四小时心悸胸闷也不说,书映风出手术室后便直接带她来医院检查。
他简单说明,没再说更多。
怀玥却挺好奇,说起故友时,他眼神明明无意识瞥向了梅姨,似乎在怕挑起什么不愉快的回忆。
她不是个爱追问的人,正好一楼到了,和梅姨打招呼后准备火速撤离。
“等等,”书映风却叫住她,“正好顺路,我送你回御湖别墅。”
梅姨也热情道:“是啊,小南一起吧。”
怀玥:“……”
行吧,不蹭白不蹭。
……
梅姨很热情,一路上问了怀玥不少事,左右不过是觉得她孤身一人长大可怜,还非常热情交换了联系方式,邀请她放假就去她家吃饭。
怀玥骗谁都不心虚,骗这么一个老太太是真心过意不去,全程点头哈腰乖巧到不行。
得亏梅姨家就在医院附近,赶快书映风亲自送她回家,她瘫坐位置上,忍不住抹冷汗。
她觉得要是方天河和蔡思娟或者猎鹰小队见了,指定惊讶得合不拢嘴,要是可以,肯定直接给她颁个奥斯卡最佳演员奖。
怀玥小时候很皮又是孤儿,小小年纪就养成一副谁来打谁的刺头性格,从前师傅就总说她到哪里都倔都横,能收拾她的也就师傅她妈那位严厉又慈善的老人。
没办法,怼又不敢怼,偏偏老人絮絮叨叨翻来覆去总爱说那些话,再刺都得憋憋屈屈装龟孙。
久而久之,她是真怕了和老人家打交道。
“年纪大了就是话密,差点把我汗都整出来。”她长嘘一声。
书映风正巧回来,隔着半开车窗听到这句感慨,主动解释道:“梅姨没什么亲人了,所以对谁都很热情。”
又被抓包的怀玥尬得不行:“……怎么这么快?”
“梅姨说别耽误孩子回家。”书映风觉得她表情挺好笑,不由自主想起梅姨原话,于是故意强调孩子两字,揶揄明显。恐怕整个威尔市也就他和蔡局知道这位赫赫有名的双料状元压根不是小孩。
听言,怀玥脸一挂。
靠,就说漂亮男人都有毒,打个照面功夫已经暗暗讥笑她三次了!!
大概是书映风看出自己不爽,只见他淡淡一笑,拉开车门坐回驾驶座,没急着踩油门,而是将眼神投向后视镜,通过镜面直勾勾地平静盯着怀玥。
“怀同学才到威尔市连搞三波事,速度快得让我吃惊,不怕被发现吗?”
怀玥撇撇嘴:“不怕。”
他没有问她这个卧底叫什么名字,也没问为什么,这妥帖的处事态度让怀玥忽然觉得自己略小气了,第一眼还觉得人家有毒呢。
这答案在书映风意料之中,他没再说话,启动车子往御湖别墅去。
怀玥却被搞得心痒,坐直身体往前探,好奇道:“你就不再问问?”
书映风从善如流:“很多事情与我无关,我只负责给钱。你心里有数就好,其他有需要尽管说。”
当初蔡思娟找上他帮忙也没问什么,他一向不在乎自身以外的事,左右不过是给钱,举手之劳的事更不需要问为什么。
好阔气的回答。
怀玥在心里暗暗啧一声,有钱就是有底气,不愧是印钞机!
“知道天上人间吗?”想了想,她还真有要他帮忙的。
书映风点头:“我知道,陈述刚那间会所。”
天上人间是个很虚浮迷幻的名字,很适配那间暗藏了无数黑暗的会所。
它是富贵者的天上人间,通往纸醉金迷之路的第一扇大门,也是贫穷者的无边地狱。
“你想进去?”他又看眼后视镜,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这位刚刚相识的卧底先生垂头思考的模样,眉眼锋利,神色肃然让人心惊,顿了顿,他好心提醒,“那里普通人进不去。”
天上人间共十二层,与鎏金一样,按照充值或背景分会员卡制度,卡由门店统一发放,也就是说钱越多背景越深才能去高楼层,寻常人只能在底层转悠。
书映风之所以知道,是因书家曾在开业邀请之列,由于不好推脱,才不得不去参加开业礼。
怀玥摇头,十分笃定:“不止十二层。”
“为掩人耳目暑假我不好动身过来,还没去看,但那种地方怎么可能只有十二层。估计地下还有二层,说不定二层都低估。”
初入猎鹰小队执行过一项撤侨任务,几年前利亚国发生内战,华夏知名记者与企业家被当地人捉到一富豪别墅,她带队找进去时才发现那富豪就是一死变态,别墅地下竟另有七层,前几层龌龊血腥专干坏事,后几层就是安全地堡。
目前掌握的陈述刚五人犯罪证据并不多,怀玥隐约知道一些。
有这样的例子在前,她不认为富贵人时常出入的天上人间就表面那么简单。
仔细想想,她提出请求:“过段时间,找个由头你带我进去。”
话落,本该一口答应的书映风却道:“我不清楚五家具体在做什么,但我想应该会很危险,查鎏金和五家同时进行,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他彻底侧过头朝怀玥看来,神情依旧平和,无波无澜的温润双眼却藏了些令人深思的警告。
不是他怀疑,而是觉得过于忙碌,一天就二十四小时,不仅得扮成学生接触五家孩子,还要学习保证成绩稳固,还要跑去查会所,这简直不是常人所能做。
怀玥觉得他就是在怀疑自己,她坐回去,眉端高扬,自信斐然。
“忙不过来也要忙,就是忙断腿,我也会把他们揪出来。”
案子总要结束,亡灵总要安抚。
正义已然迟到,如果庸碌在黎明之前的人还要因为一点小困难放弃,那么第二天永远不会到来。
怀玥永远都记得师傅曾和她说:“正义是胜利者书写史书的砝码,我们之所以存在,是为了让衡量标准的砝码更精准。”
她同意来卧底,升职加薪是借口,真正目的是要把这个能驱逐阴谋罪恶的砝码悬在权贵者的头顶,一旦落秤,就是这场平冤长征的终点。
“不是可不可以的问题,是必不必须。”怀玥毫不避讳与他对视,眼中精光盛极。
书映风怔了怔,坦言,这一刻被她的眼神所震慑,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潮涌心潮,像包裹万物的广阔海水,将人掀得东倒西歪。
不知该如何形容,他眸光沉默停留这张某种意义上素不相识的面孔上,少年面孔清俊,个性张扬,与路忠早上发来的视频不太像。
视频里他站在舞台上,银边眼镜斯文俊秀,落落大方发表新生感言,而这会儿他没戴眼镜,骨相绝佳的脸蛋雌雄莫辨,张扬气场因此毫不收敛,虽也不太像一个警察应有的沉着冷静模样,但却意气风发令人无限注目。
有点眼熟,不是脸而是气质。
可书映风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一言不发沉思。
发现书映风一直盯着自己,怀玥心想自己这豪言壮语也不中二啊,怎么就不发表下感言?
她往前坐坐,伸手在他面前晃晃。
“朋友,好歹给个反应?”
须臾,书映风才回过神,淡笑着点头:“行,你随意去做,我的钱任意用。”
怀玥:“……”
就这?
但是,这誓言的确好动听,没人能拒绝吧,爱了!
……
书映风把怀玥送到御湖别墅后就离开了,她也没留他,随便做了碗面饱腹,随即一头扎入书海复习。
入学考和高考差不多,大概就是让老师摸个底,这不复习还好,一复习才发现有些东西还真忘了,为保证能考第一,学整整一夜都没停,她怨气深得像是几百年没吃过人的恶鬼。
清晨一到,她合上书出去晨跑,一小时日常锻炼后又马不停蹄赶往学校。
考试为时一天,怀玥决定等放学再去庄昕芸工作的地方转转,要是和她关系能更进一步,也许能套出些什么。
她心思沉,边走边想。
谁知刚到校门口,就碰上一男生火急火燎喊住她。
“怀南!等等我!”
她转过头去,入眼是一张清秀白净的陌生面孔,男生身材瘦削,个矮年轻,看起来迎风就倒的脆弱样子。
他正朝自己兴奋地挥手,不知道得还以为两人是多年未见的好友。
顿了顿,怀玥脑门上蹦出俩问号。
不是,这货谁?
第16章
叫住怀玥的男生叫许之余,小跑到怀玥身旁后,坨红着脸颊主动介绍了自己。
他说自己命运多舛,身为23级徐海市理科状元的他今年才十六岁,本来成绩非常好,从小到大一路跳级,去年考入鎏金也是跳过大一直接读的大二,可惜后来脑门长了颗瘤子,大病一场不得已休学,今年重新回来记忆力和成绩落下许多,干脆重新从大一开始学起。
听了会,怀玥觉得这男生还怪惨,于是向他表达适当的同情:“同学你真可怜,一切都会过去的。”
嘴上说可怜,脚步却没停。
“时间不早了,我先去考试。”怀玥啧了一声以表遗憾,转头就走。
许之余:“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