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摩天轮发出不详的摩擦声。
“快!快后退!摩天轮要倒了!”
就像是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剩余的钢丝崩起断裂,擎天的巨大圆形建筑轰然倒塌,砸到了其下来不及开走的救援车。
救援人员组织着被困群众向着安全的区域撤退,身后是一片扬起的土尘。
勇敢冲往前线的记者还在扛着摄像机实时报道,林清辞被黎断搂着肩膀跟随着人流前行。
“还好吗?”黎断垂首问道。
“没事。”林清辞摇了摇头,他紧紧握着黎断的手,仿佛稍一放松,他便会离他而去。
黎断回握着他:“别怕,我一直在。”
黎断的手掌温热,又宽又大,摸起来非常有安全感,但尘封在心底的潜意识总是让他心底焦躁。
“黎断,”林清辞低声说道,“我带你去见见我爸妈吧。”
黎断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而后被温柔取代:“好。”
*
音甲寺坐落在t市的远郊,林父林母车祸横死后,林清辞便将他们的牌位供奉在这里。
夏日的黄昏幽暗,寺庙已经过了接待的时候,长阶上游客稀少,只有零星的几人向着山下走去。
林清辞拉着黎断逆流而上,寺庙中传来幽远的诵经声。
梵音悠长,涤净人心。
黎断猛然顿步,深邃的目光望向寺庙深处。
林清辞疑惑回首。
黎断问:“天黑了,寺庙还会接待我们吗?”
“这里的主持是我爸爸的老朋友,他会给我们留门。”
林父生前是大学的教授,交友广泛,生前曾帮助过音甲寺的主持,这也是为什么当林父林母意外身亡,全部身家尽数赔给车祸当事人家属后,林清辞还能将牌位供奉在这香火旺盛的寺庙里。
“走吧。”
林清辞伸出手,细长白皙的指节在落日余晖下映衬着橘黄色的光辉,黎断站在下层阶梯上,二人的身高恰好持平。
高大的男人眸深似海,深棕色的眼瞳深处似有金光闪烁,看不清是本色还是落日余晖的反射。
“怎么了?”
见迟迟没有得到回应,林清辞不禁染上失落,伸出去等待的手腕也微微下垂:“你不愿意……?那便算了。”
话音尚未完全落地,温热的手掌搭在细白的手指上,黎断轻握住他的指节:“我们走。”
这一次,反倒是黎断牵头,带领着林清辞踏入寺庙。
大门的门槛很高,几乎到达林清辞膝盖的位置,他大跨步才能迈过去。
黎断经过的时候,紧紧攥住了他的手。
林父林母的牌位被供奉在后院角落的房间里,林清辞推开了门,径直走了进去。
此时黄昏已经结束,夜晚的暗色沉沉压下,整个房间里漆黑晦暗看不真切,黎断沉眸跟上。
林清辞站立在房间正中央,黎断走到他的身边,眼睛模模糊糊间没有看到牌位,心下疑惑,正在这时,背身而立的青年突然蹲下身,挥舞着手中不知何时拿起的一支粗长的毛笔,朱红色的颜料划在砖板地面上,将圆环空缺的地方恰好补全。
霎时间,白光乍亮,勾勒出朱砂汇成的玄妙法阵,无数锁链揭地而起,如灵兽长虫般攀附而上,将黎断的手脚尽数捆绑。
男人如妖邪般被镇压,锁链凝成实质,在他修长的脖颈处勒出肉眼可见的凹痕。法阵的上方仿佛有无尽威压沉沉压下,逼迫得他弯了腰身,额头因过度用力而青筋暴起。
黎断费劲全力才抬起头,眸中闪过情伤,不敢置信地看着林清辞:“为……什么?”
纤瘦的青年站在法阵的边缘,任由手中沾染朱砂的毛笔掉落在地,他抬起眼睑,眸光微凉地凝视着他,再次问出那个问题:
“黎断,你真的是黎断吗?”
黎断眸光微闪,答案不曾改变:“我是。”
林清辞却紧抿着唇,上前一步:“或者我该问,你真的仅仅只是黎断吗?”
这一次,黎断沉默了。
林清辞等了很久,都没有等来他的回复。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翻涌的情绪,再度发问:
“你到现在还要欺瞒我吗?!现在告诉我你的真正身份,我们或许还能相守,还能一生一世一双人,但若是、若是……”
林清辞顿住了,他不敢再往下说下去,这个法阵的威力强悍,足以绞杀至高级别的邪祟,即便是强大如邪神,也难以全身而退。
然而,像是触碰到某个不可跨越的界限,‘黎断’抬起头,目光前所未有的冰冷:“你要杀了我吗?”
在所有的威压和锁链的捆缚下,‘黎断’执拗向前,他的额间青筋暴起,血痕勒出,鲜血顺着他的脖颈流下,却仍是向着林清辞迈进两步。
林清辞仿佛痛在自身,哀嚎着大喊:“别乱动!你会死的!”
而‘黎断’却冷冷勾起唇:“你以为,灭杀法阵,真的能杀死我?”
林清辞愕然。
灭杀法阵,他认识?!
这个法阵的获取渠道说来也玄妙,他自从第二次进入淘金直播间后,便一直留心注意推翻邪神统治的方法,在通关第三个副本后,有人找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