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从怀里掏出那本《皇家密志》,甩在江沅眼前。
“那日本宫奉旨去文渊阁寻找佛经,正巧撞见你手拿这本密志。沅娘娘,你就快向皇上解释下这里面究竟记载了些什么!”
王皇后虽跪在地上,但仍双手抱胸、一副志得意满的高傲神情,睨着江沅,随时准备给她致命一击。
江沅瞧着地上的《密志》眨眨眼,一副不解的神情,还未待得开口解释,头顶想起凉凉的沙哑声线,带着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皇家密志》?这本书…孤从未听说过。沅儿,呈上来给孤瞧瞧。”
彧王起身斜靠在香案边,一双凤眸微眯,瞧着那地上的明黄,没来由地眸光掠过一瞥刀光寒影。看得江沅心头发涩,一阵紧张感由脑仁直坠到脊梁骨。
圣心难测,当江沅呈上密志,帝桀拿起翻看。
这一室不再有其他声响,江沅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敲个不停、仿佛要锤破心房,震耳欲聋。
约莫一柱香的功夫,彧王的眉头越发紧锁,脸色铁青,合起书的那一刻,睨着下跪的二人眼神阴冷。
帝王的怒气暴涨,他撕烂那本密志,片片碎屑像刀片般割在皇后脸上。
“好一个捕鲛人眈眈,护好心头血,可佑万代!”
彧王帝桀凤眸一转,杀意如暴雨倾盆。
“皇后,孤在位几十年也从未听说过有此类狠绝的书,这莫不是你自己编造的真心话吧?”
江沅本以为死不承认就行,没想到…这本书居然也是假的!又是赵凌煜诓骗了自己!
可恶!这一刻江沅袖中的拳头紧捏,好个赵凌煜,自己究竟还受了他几次骗!
“皇上!您一定要相信臣妾啊!”
王皇后一声撕心裂肺的哭腔又转瞬令江沅回了神思。
不知道是夫妻感情几十年的不舍,还是真真被冤枉时的不甘。
王皇后爬过去抱着彧王的双腿,像溺水的人抱着一个枯木般寄托希望。
“臣妾入宫便被先皇封为太子妃,几十年来一直恪守妇德、协助皇上管理好后宫,为了皇上,臣妾的一辈子都愿献给您!”
王皇后哭得气息将断,哀嚎连连,一双杏眼水色潋滟惹人疼。可转向江沅的那一刻,眼神顷刻间变得狠毒起来。
“可自从这个贱人来到宫中,便搅得宫中人心不宁。臣妾也只是尽了做皇后的本分,肃清后宫而已。”
彧王帝桀不知道是否为弹丸药瘾犯了,王皇后血泪控诉在他一个接一个哈欠声中囫囵听了半全。
可只要在帝王心中种下疑心的种子,迟早有一天会生根发芽,进而破土而出。
而王皇后今日竟也不怕死地依旧往那颗种子上浇水,“盼”它早早发芽。
“肃清后宫?难道孤不知道这些年你在后宫的所作所为?横行霸道、体罚低品妃子。孤是念旧情才闭一只眼,可你别以为这就是纵容!”
江沅听了半天,发现二人谈话的重点早不在那本《密志》上。
彧王似早对王皇后心生不满,而近日事件不知是“谁”有意而为之、亦或是弄巧成拙。
再深想下去,江沅缩着脖子不禁打了个寒颤。
夫妻二人依旧在争吵,王皇后的苦口婆心、彧王的横眉指摘,一来一往翻出了许多皇室密辛。
江沅与苏和静无奈地对望了一眼,想着要不要继续“偷听”下去,还是悄悄离去。
不料,皇后大喝一声,令此番事件又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反转。
“皇上!您说得对,这本密志的确是有人刻意做旧了样式。可书里的内容,您都没有否认它的真实性不是吗?”
王皇后冲着江沅恶狠狠地挑笑,又瞬间将她拉入了漩涡之中。
彧王帝桀听后微怔了一瞬,他手指颤抖紧握,低眼看着王皇后,眸中可见的怒火燃烧。
声如雷霆般咆哮:“皇后!孤看你真的是疯了!来人、快将她拖下去好好反省。”
彧王害怕王皇后接下来还会说什么惊天话语,转身挥手,命人将她拉了下去。
“哈哈哈哈!帝桀!你心虚了吗?这本密志本就是真的!捕鲛人就是毒蛇蛰伏在你身边,你还企图酣睡麻痹自己?哈哈哈哈,简直可笑!”
王皇后那尖锐的嗓音幽幽在殿内回荡,煞是瘆人…
江沅的脑袋轰地一下,猛地望向残酷帝王,那眼神似刀、似寒风,割得江沅惊恐张望,微微颤抖的手,想来是怕到了极致…
第42章 脱险
江沅低眉, 大脑飞速运转,偶尔向苏和静飞个眼神,可对面那人似乎也束手无策,依旧皱眉摇头, 几欲开口又被帝桀那周身骤冷的肃杀气呛了回去了。
彧王帝桀没有开口说话, 冲着江沅来回踱着步子, 淡漠的面容隐浮一抹愠色,眼里乍现的寒光令屋内的冷了几分。
然而江沅脚下的地龙热气逼人,烤得人将昏沉, 可她又不得不用指甲掐着掌心肉,令自己清醒一点。
铜壶刻漏间…周遭死寂。
忽然阴风刮面、身后袭来一个大力,狠力地扼住了江沅的脖颈…
“哈哈!天生的下贱胚子,本宫就是死, 也不能让你好过!”
王皇后不知从哪又挣脱了束缚, 重新跑回殿内,还未等来人反应,便径直来到江沅背后,用披帛下了狠手。
江沅瞬间被掐了呼吸, 批帛细长韧性又好, 被勒住脖子后根本无力挣脱,自己只能无力地拍朝后胡乱拍打。
无果…
王皇后似鲨红了眼, 披头散发、面露阴狠,嘴角咧笑、眼神含刀, 那殷红的口脂涂满血盆, 与那地狱恶鬼无差。
彧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震到了, 呆了几瞬没来得及反应,一旁的苏和静便眼疾手快地抱住了王皇后。
两个女人在江沅身后发狠较劲。
“皇后娘娘!你疯了?竟然敢在皇上面前鲨|贵妃!”
苏和静气息紊乱, 使了大力想要掰开皇后那倒扣似钳的手。
几进较量、终是苏和静略胜几分,松了些批帛让江沅透气。
这时守卫也才姗姗赶到,控制住皇后将她押下去。
江沅颓废地瘫倒在地,大口呼吸这来之不易的空气,以为被扼了脖颈的时间长为千年,实则也只是转瞬之间的事。
“没有什么比活着更好!”
江沅跪在帝桀脚下,暗自庆幸,抚着胸口,剧烈咳嗽。半晌,头顶都未传来动静。
不敢抬头,平复了心情之后,抬手用衣袖抚汗,眉间惶惶,等待山雨欲来的暴风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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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不知过了多久,江沅的腿早已麻痹,脖颈间的火辣辣疼痛感时刻警醒着自己,危机还未渡过。
江沅终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抬眼,准备好早已委屈的鹿眼懵懵,和娇唇微翘,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懵懂又无害。
彧王则没有看她,斜靠在卧榻上,双眼阖了君威,俊眉皱得厉害,脸色也没刚刚的愠怒、取而代之的是不正常坨红隐隐犯着微黄的病色。
江沅知道彧王吃了弹丸,药效已过去,现在虚弱得厉害。
转而望向伺候彧王的苏和静,她的脸色也是惨白得厉害,江沅不解。
可她没时间思考这些,趁势与苏和静又唱起了双黄。
“皇上…刚刚真是吓坏臣妾了。王皇后发疯似的对姐妹动手,若不是臣妾反应快,沅娘娘怕是早不能再伺候圣上您了。”
苏和静气若游丝,温声撒娇,似失了中气而非可以讨宠。
江沅望着她,心中愧疚不已,于是心一横,决定再“添把火”。
“皇上,臣妾真真不知道王皇后为何处处针自己,她已经贵为皇后,有了太子。难道就不能允许其他妃嫔有自己的孩子吗?”
江沅喉间一哽,弓身捂着腹部,好似忍痛般,喃喃说道。
“臣妾是好奇去过文渊阁,但臣妾也并非拿了那什么密志,皇后娘娘如此污蔑臣妾,就因为臣妾是捕鲛人身份低微吗?”
江沅再次抬头看向彧王,鹿眼的眸子里倒映着水色,伤心难过中带着委屈,仿佛就等着皇上的一句安慰话,来做自己唯一的支撑。
终于…卧榻上传来无奈的叹息声。
“沅儿…起身回去休息吧。此事…孤会处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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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后余生,江沅方感生命之卑微。
这一局,江沅险胜。
自那日养心殿刺杀事件过后没几日,王皇后便被打入冷宫,连带着她最重视的太子,也一并去了冷宫生活。
江沅不敢想象冷宫是有多黑暗,但她一定能想象得到,王皇后是有多恨自己。
但这些并不重要了,因为江沅感觉太累了,皇宫中的尔虞我诈,她算是见识到了方方面面。
她多么贪恋小时候的渔村生活,虽日子拮据,但无忧无虑。
于是,江沅去了瑶仙殿,打算与苏和静商量,如何离开皇宫去找裴寂。
一进去,江沅便闻到了浓烈的中药味,再走近寝房,混血鲛人正趴在浴桶边熏蒸,没了幻术的加持,那颜值真真惨不忍睹。
江沅不自觉得盯上苏和静满是斑斑的脸,不料被一个手掌猛地拍在面上。
苏和静把头转过去,没好气地对着空气说道。
“江沅,你还有人性吗?我都为你伤成这样了,你居然还在心里嘲笑我的容颜。”
捕鲛人不会开怀,倒也不妨碍说笑。
“苏和静,还说你看不透捕鲛人的心思,我怎么觉得我心中每一处想法,你都能知道呢?”
江沅从旁挪了马扎,与苏和静面对面坐着,换回正经心思。
看着苏和静因蒸腾而熏红的脸,也知晓了那日,混血鲛人为了救自己,耗费了自身大半的灵力,来诱使王皇后鲨自己。
这才导致她救了自己之后脸色瞬间变得惨淡煞白,幸好当时的彧王更加虚弱,没有察觉出其中的异样。
“谢谢你,阿丑…”
“江沅,我有时候真的挺烦你这种过分自负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