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贤,这里。”
有个高个子男生远远地朝着他们招手。
领队的老师带着学校logo的帽子和小彩旗,学生叁五成群,送行的家长也在,相熟的小团体在一起说话。
等他们走近,刚摇手的男生立马搭话:“总算不是最晚到,林修贤。”说完拍拍他的肩膀,招呼另外几个男生过来,看起来很熟。
林美玉提前买了蛋挞,马上打开分给眼前这几个男生。
“这是你姐姐吗?好年轻啊。”
“谢谢姐姐,好好吃。”
林美玉平时哪里能看到这么多青少年,各个人高马大,虽然年纪可能比小贤大,但身材都差不多,仔细看了看,但还是自家小贤长得最好看,肩宽腿长,白衬衣穿出无敌青春气质,学生气的脸分外斯文俊秀。
“你们嘴真甜,我是他姑姑啦。”
林美玉长相婉约,穿着一袭藕色收腰长连衣裙,款式保守裙摆收至足踝露出一点点脚背,她身高不高,穿平底单鞋才到林修贤胸口,笑的时候站在几个高大少年中更显柔美,在外,她一向装作是贤淑的。
熟女款很杀少年人。
高大的少年们吃着蛋挞,眼睛不时往下看着她,青春期的男孩不懂得掩饰,脸庞燥得发红,因为眼前人收得细细的腰更显得胸部弧线凸出,那比同龄少女更诱人的地方被热烈凝视。
一股难以忍受的焦躁爬上心头,林修贤极度敏感,有种私有物被窥视的不适,他轻咳一声。
“怎么,小贤不舒服吗?”果然,女人的注意力轻易被他引开。
“我有点渴。”他随口找了个借口。
“我去给你买水,等等啊。”
等她买完水回来,之前围着的同学都散开了,林修贤孤零零的站在原地。
“你的同学们呢?”她买了好几瓶水,想着给大家分一分。
“他们去上厕所了。”
林修贤恢复了平日的淡定,没打开新的水,反而接过她手中已经喝了几口的水。
等了一会,老师就通知过安检,林美玉舍不得抱住了比她高得多的小贤,还是第一次两人分开这么久,要两周。
“小贤,好舍不得你。”她眼红红的,难得化了淡妆的脸格外动人。
“我昨晚做了饺子和红烧肉冻在冰箱。”
林修贤的视线从她眼角划过,定在她的唇边,林美玉今天擦了点豆沙色唇釉,像是秋天的玫瑰。
“就知道你最棒了,更爱你了。”
她感动的声音里带了些真心,过去这几年林美玉总是不吝啬表达爱意,像个太阳一样照耀着他。
目送小贤进入安检口,她转身打车回公司,今天是偷偷溜出来的,还没请假。还好周五老板没来公司,在考勤补了打卡,林美玉又开始摸鱼。手机上久未活跃的群聊这时候却跳动了99+的消息,打开一看,竟然是大学时的班级群。原来是班主任要办60岁大寿,好几个成名的学生都从国外回来,班长就攒局说大家都去。
上大学时的记忆已经很模糊,林美玉今年要满30岁了,除了当时的寝室好友马鹿还断断续续有联络,其他人早就没印象,但这周末她没事做,正好和马鹿也有一阵子没见了,去去也行。
多年不见的旧同学,自然是人以势分。
丽苹阁的宴会大厅被豪气的包了下来,开了20桌。班主任这些年的学生能来的都来了,最出息的当然是和老师坐一桌,开阔大厅的正中间,巨型电子屏上滚动播放着这些年班主任的光辉岁月。小文员林美玉和家庭主妇马鹿坐在最偏远的一桌,靠近大门口,乐得清闲喝着茶聊着八卦。
“这大厅真豪华啊,你看这水晶灯都七八层。”
“有钱有钱。”林美玉附和着。
“知道吗,这酒席可不是咱们班主任出钱,她哪有那么大面子包整个厅。是龚启慈,哎呀,就是那个你上学时叫人家老公,记得吗?”
马鹿的话勾起了她久远的回忆。
上大学时参加运动会,她参加8000米长跑,冲线的时候不慎扑倒了一名场外同学,当时场外有好几个人叫这个男同学老公,结果传出谣言是她叫的,对方不答应就扑倒。因为对方是有名的校草,整个事件被描绘成花痴女告白,算是她的黑历史了。
校草是大家的,谁告白谁挨骂。
“别提了,都说是误会,毕业后我还被他的粉丝骂了半年。”
林美玉皱着一张脸,嘴里的龙井虾丸都不香了。
“哇,他还是那么帅。”马鹿可不管,她烦闷的师奶生活只剩下八卦这点乐趣了。
“谁?”
“还能有谁?”
“龚启慈啊,你看,他走过来了。”马鹿兴奋不已,立马收敛坐姿,用手肘推了推身边闷头苦吃的林美玉。
“饭菜合胃口吗?”龚启慈从侧桌走过来,他一头栗棕色半长卷发,面容俊逸潇洒,在背景里一大圈日渐发福的男同学里脱颖而出。
帅,是需要对比的。
不知道是不是常年在国外的原因,他和本地人完全不同,额骨高,眼窝深得很像混血,看人自带叁分近乎灿烂的笑意。他身穿浅棕色亚麻西装,衬衫的领子开得很大,露出蜜色肌理分明的胸肌,走路姿势带着有闲阶级随意的松弛。
明明是多年未见,他却一副熟人的姿态。
“好吃的。”马鹿笑着,扳直脊背,桌下的脚猛踢身边人。林美玉后知后觉的抬起头看着马鹿,嘴里发出一声痛呼。
“你干嘛…这谁?…学长好。”一句话被迫换了几种语气,习惯性带着客气面具的她难得尴尬起来,视线下垂在桌面上的象拔蚌寿司上。
“美玉,好多年没见了,你是?”
龚启慈看了下她垂下去的头顶,然后话一顿,看向马鹿,对待两人的态度很分明。
“学长好,我是美玉的室友马鹿。”
龚启慈点头,微笑加深,美玉的室友,这么多年她们还在一起,真是有点意思,他知道是谁了。
“马鹿你好,我刚回国,很多人都失联了,方便和你们加个联系方式吗?”他伸出手机,和柔和的语气不同,行为非常强势地和她们交换了手机号。
盯着林美玉保存了他的手机号,又云淡风轻的聊了几句,他去了别的桌。
“那张脸,真的是上天的杰作。“
“真的帅,为了他生叁胎都行。”马鹿在他走后不禁感叹道。
“哈哈哈哈哈你真会开玩笑。”林美玉觉得也没有那么帅吧,真的有点夸张,却没意识到她根本没有抬头看过龚启慈的脸。
“我简直坐地排卵,不行,今晚我要想着他的脸和我老公做爱。”
“小声点。”
“啊啊啊啊我要想着他骑在我老公脸上。”
“家庭主妇真可怕.....”
“林美玉,你是不是想死?”
酒席上欢笑声正浓,林修贤一个人在香港却感到了熟悉的焦虑席卷而来,周围的同学和老师都兴致勃勃,无人知晓他的手腕起了细密的红疹,钻心的刺痛和痒袭击着他的皮肤和神经,但他视若无睹,不知从何时开始,只要离开小姑,他就会触发分离焦虑,开始严重过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