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事...”洛珝突然笑起来,笑得整个瘦削身躯都在剧烈颤抖,“青旸,我此生做过最傻的事,就是错信了你。”
青旸瞳孔骤缩,面容扭曲,几乎是在嘶声咆哮:“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阿珝,你想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但别伤害自己!”
洛珝却不再回应。
他仰起头,眼中流出两行鲜红血泪,蜿蜒在苍白的皮肤上,声音枯哑地念道:“我心昭昭兮...”
预感到他要做什么,将要失去一切的巨大恐惧攫住心脏,猩红血色陡然漫上那双清浅眼眸。
青旸仿佛发了疯,不要命似的聚集起浑身的灵力,拼命冲撞在挡在前面的金色屏障上,又被汹涌灵力反震得不断呕血,却只是徒劳。
他听见洛珝的声音从天际传来,遥远得仿佛一个即将破碎的幻梦:“...我便将这不死之身,赠予你吧。”
话音消散,滚滚雷鸣在天穹上炸响,只见一片墨色雷云飘过,伴随着一声仿佛要撕裂天地的巨响,一道青光陡然劈在雪中红衣上。
被电光击中的那一刻,瘦削背影化作一只火红凤凰,猛地向前扑落,委顿在地,呖呖哀鸣。
青旸骤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凤凰——”
他双目血红,眸光阴鸷,宛如地狱里走出的修罗,缓缓祭出凌霜剑,剑身上聚起翻滚的黑雾,猝然朝着虚空处劈去。
像是一把开天辟地的巨斧猛地砸下,只听一阵山崩地裂之声遥遥涌来,天地从中劈开,四散成细碎的灰烬。
*
洛珝晕晕乎乎地睁开眼,迎面就被一抔干巴巴的土砸在脸上。
“呸呸呸...”他起身抖了抖土,吐掉呛进嘴里的泥灰,只觉得不知怎地浑身无力,跟耗费了很多精神似的。
举目四望,发现自己仍在玉泉山。
“去去去,一边儿去别挡路。”推着小车运渣土的壮丁喝道。
洛珝依言错开身,脑子里还是懵懵的。
他不是已经退休了吗?怎么一夜回到解放前?!
他的十个亿呢???他的大别墅呢???
难道大别墅是梦,继续打工才是现实?!
他呼叫系统,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阿难律,我到底退没退休?
阿难律毫不留情地戳破他的幻想:早着呢。
洛珝:... ...
原来真是梦...但什么人会梦到自己下蛋啊!他又不是鸡!
...不对,他现在又是鸡了。
洛珝绝望了。
对了...鸡,他睡过去前是不是抓住了一只小鸡仔来着?
鸡呢?
难道已经被人抓去吃了?
噢对,他当时还高兴地想叫青旸来看他抓鸡,青旸呢?
也被人抓去吃了?
那他岂不是不用再打工了?!
“青旸?青旸?”
洛珝甩了甩脑中离谱的念头,目光在一群壮丁中四下搜寻,却没找到青旸的身影。
于是他寻了个没人的地方,打算飞到天上去看看青旸在哪里。
大概是本就神困力乏,刚飞到云层中,他的法术就支撑不下去了,脚下一空,直直从高空往下栽去。
洛珝吓得魂飞魄散,情急之下本能地化出了真身,拼命扑腾着两只灰扑扑的小鸡翅膀想飞起来。
可鸡自然是飞不起来的,所幸他这只鸡身上肉很多,摔在泥地里“墩儿”地弹了几弹,滚了几滚,竟然没摔伤。
刚眼冒金星地摆正身体,耳边就骤然响起一声惊呼:“诶!好肥的鸡!”
洛珝:!!!
“啥?哪儿有鸡?”
“哎哟!还真有鸡!快!抓了抓了!”
洛珝:!!!!!!
没时间化成人形了,他只能用鸡的形态,撅着圆滚滚的鸡屁股,呼哧呼哧玩命儿地在山林间乱窜,生怕自己真被抓去炖了。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洛珝在心里泪流满面,那条臭龙这时候跑哪儿去了?!
好不容易甩开了追兵,天已经快黑了,洛珝筋疲力尽,飞不起来,只得跟着下工的壮丁们走路回了镇上。
正在街道上走着,忽然见到一小童飞奔而来,边跑边叫:“有救了!我们有救了!有没有八字纯阳的?速去知县府上,赏黄金百两!”
洛珝脚步一顿,自己不就是八字纯阳的吗?
他拦住那小童:“你说我们有救了,是什么意思?”
小童眼角眉梢都是得救的喜色,急切地道:“刘夫人花重金请来了南疆的巫医,那巫医可厉害了,说是能治好大家的病,但需要一名八字纯阳之人从中相助。”
洛珝道:“我就是八字纯阳,你带我去吧。”
小童像是没想到刚出来就能碰着一个,大概以为他是想去骗那百两黄金,狐疑道:“真的?”
洛珝无奈:“你看不出来,那道行高深的巫医还看不出来不成?”
小童想了想觉得有理,便带他去了知县府。
厅堂里,洛珝和巫医面面相对,只觉得被盯得毛骨悚然。
那巫医一身黑袍,遮得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灰色的眼睛,狭长幽冷,看过来时总让洛珝有一种被冰冷的蛇盯上的错觉。
他不自觉地后退一步,小心翼翼问:“你说能治大家的病,是什么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