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从克里诺身后又跟出几个人来,伊洛尔拄着根拐杖蹦跶着出来,都不妨碍他逮着机会说两句:“上将,我跟你了您这么久,都不知道您还有这手艺啊!”
霍兰希从他身后走出来,没搭理副官的揶揄,问温侨:“还习惯吗?”
他看起来精神好多了,又恢复了往日里的施施然,但又与制服加身时的冷峭略有不同,带点愉悦的玩味,俗称蔫坏。
温侨点头:“皮筋扎不起来,有时候会有点挡眼睛,不过我已经习惯了。”
霍兰希在他脑袋上摸了一把:“这样就不用每天花十分钟梳理,把皮筋掉得到处都是了。”
“你果然还是嫌我的长头发麻烦。”温侨撇撇嘴,抗议道,“我不是故意丢的,只是发现他们不见的时候,就已经找不到了。”
温侨找不到发圈,是因为他一边掉,一边有人给他捡,等他想起来再回去找,早就被捡走了。
有时候是在卫生间的洗手台上,有时候是浴室的浴缸里,沙发缝隙里,这些地方的皮筋孤零零躺着,都会被打扫房间的用人捡到,最后通过苏伯管家之手转交给霍兰希。
还有一些掉在沙发脚边,霍兰希的书房桌子上,甚至是他常看的某本书里,都会被霍兰希本人收起来。
如果收集皮筋也算是一项高雅的艺术行为,那么霍兰希上将一定是这方面的佼佼者。
所以霍兰希翘了翘唇角:“回去到我书房领,再乱丢有罚。”
“居然都在你那里吗?怪不得我都找不到!”温侨本想在反驳两句,但一想到他毕竟是客,得了便宜还卖乖这种事他做不出来。
去吃早饭的路上,两人一唱一和的拌嘴,倒像是插不进第三个人的样子,但是话题走到这里,多少就有些沉重了。
瓦莱星与世隔绝,没人能断定他们还回不回得去。
直到下午时分,克里诺带着曾经的副将,与霍兰希和伊洛尔一起开了个小会,这几人不愧都是指挥中心出身,身份和能力带来的默契还是在的。
即使时间久远,克里诺依旧保留有骨子里对军部首领的服从意志,他一直都没有忘记自己还是帝国指挥中心的一个兵。
克里诺将他这些年来了解到的情况如实上报,以及他对那个实验基地的种种猜测,当霍兰希听到有关这个基地的存在时,眉宇间聚起一股阴郁的煞气,拧眉不语沉默地思考。
几个军官聚在书房谈事情不见人,温侨受了医生的嘱托来找人,霍兰希的伤口该换药了,伊洛尔那条半瘸了的腿也不能这样到处跑。
见他敲门,面色沉重的几位军官倒也没想避着他,克里诺少见的没有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流氓样,正襟危坐地继续说。
维泽在他身边站着,虽然什么也听不懂,只是立在一边默不作声给克里诺整理文书。
霍兰希看了他一眼,朝他招手,温侨顺从地走过去,这个房间里椅子数量有限,刚好每个人分了一把没有多余的。
霍兰希换了个姿势,勾住温侨的腰把他往腿上一拽,温侨还没反应过来就坐在了他腿上,正好卡在霍兰希跟桌子中间的狭小空隙里。
温侨听见旁边伊洛尔传来一声笑,登时脸颊耳朵蹿红了,霍兰希还镇定自若的瞧着克里诺,丝毫没觉得这个举动有什么不对。
“你们什么时候结束?我是医生派来监督你们回去换药的。”温侨推了推霍兰希的手,小心翼翼的压低声音说话,生怕打扰了席上的人谈正事。
霍兰希把面前放着的茶杯往他跟前一端,贴着他耳朵低声说:“快了,喝水。”
“我不渴的。”温侨小声拒绝。
“你不爱喝水,这对身体不好,苏伯先生跟我告状了。”霍兰希抽空看了他一眼,挑挑眉。
很显然上将大人的一举一动都是这间屋子里的焦点,几人的目光齐刷刷射过来,就连神情严肃的克里诺都停下了声音,抱臂乐呵呵地看着他。
温侨哪受得了这样的目光洗礼,当即从霍兰希手里夺过茶杯,吨吨两口灌下去,又掰着霍兰希的下巴把他视线推走:“你好好的,专心一点不要看我了。”
温侨现在对触碰霍兰希或者被他触碰都接受良好,甚至已经形成了自然反应,因为这几天,霍兰希腹部伤口的药都是他给换的。
alpha显然被他这种略带亲昵的动作取悦了,似乎心情大好,霍兰希指尖轻点桌面,沉着脸摆明自己的立场:“一个人换整座城的安危,是我,我会这么做,如果瓦莱城城主也这样选择,我会带他离开。”
原来他们在讨论独立军团向瓦莱城索要温侨的事,温侨一听这事跟自己有关,蓦地心头一紧,手上下意识的握住了什么东西,他后知后觉的发现,那是霍兰希的手。
没等他拿开,便被这只生着枪茧的大手包裹握住,安抚性的摩挲他的手背。
克里诺眯了眯眼睛,哂笑一声:“上将大人,伟大的‘苏卡勒精神’可没教我们出卖同胞,您可别小瞧了我。”
“趋利避害是人类本能,这是你们的权力。”霍兰希正色道,“不过如果你们想搏一把,我有把握。”
闻言,克里诺了然一笑,他面前这个正值正好年华的青年将领神色坦然,带着自信向前辈承诺,他有把握带领瓦莱城赢得胜利,因为他们有着共同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