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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晞那边部署周密,一切都很顺利,己方的伤亡远远少于敌方,但他担心杨家的人在城里屠杀文家的人,马不停蹄地赶回城。
    一队步兵将相国府围得水泄不通,原晞在门首下马,只见大门洞开,数十枝火把照得里里外外如同白昼。众人屏息敛声,气氛怪异。
    两名头目上前行礼,苦着脸道:“世子,我们总领被沈夫人抓了。”
    “沈夫人?”原晞一惊,道:“她什么时候来的?”
    “一个时辰前,您想想法子,让她放了我们总领罢。”
    原晞略一沉吟,道:“我进去和她谈谈。”
    两名头目急忙阻拦,道:“沈夫人那样厉害,世子万万不可冒险!”
    原晞推开他们,走到厅上,正面坐着徐总领和沈然,徐总领上了断头台一般,脸上肌肉不住颤动,看见他,眼中露出求救的神色,不说话,也不动,应该是被点中了穴道。
    沈然端着一盏茶,慢慢地抿着。文家的人已被杀了不少,她似乎并无怒意,想来她连丈夫都能割舍,与文家的人也没什么感情,来只是尽一份责任。
    原晞心里有底,恭恭敬敬地以晚辈之礼拜见,沈然拿眼上下扫了扫他,道:“听说世子杀了相国?”
    原晞面不改色,道:“相国勾结西蕃,意图发兵进攻中原,我这么做,是为了千千万万的百姓免遭兵燹之苦,请夫人体谅。”
    沈然听他语音柔和,但中气充沛,毫无畏惧之意,又看了他两眼,道:“世子是个能做主的,我给你面子,你们若再动文家的人,休怪我手下无情!”
    原晞本就想留着文家牵制杨家,这一来,正好拿她做借口,故作无奈地答应了。
    沈然道:“那位蒋小姐是世子的未婚妻?”
    原晞心中一凛,道:“是啊,夫人见过她?”
    沈然嗯了一声,刮着茶碗,刮得原晞毛骨悚然,惴惴不安,她才微笑道:“你不用担心,她好得很。”
    徐总领是杨家的人,原晞将他解救出来,他和一众手下自是感激。原晞急于确认蒋银蟾的安危,耳提面命一番,留下人看着他们,便回广平王府。
    蒋银蟾提着个包袱,走出院门,见一人戴着兜鍪,穿着银铠,直直地冲过来,想也不想,飞起一脚将他踢倒。那人哎唷一声,抬高兜鍪,月光照在他脸上,原来是该死的狐狸精。蒋银蟾气不打一处来,又踢了一脚。
    银铠厚重,原晞一点都不痛,道:“你没事就好,我还以为……你提着包袱做什么?你要去哪儿?“
    “你管不着!”蒋银蟾扭身便走。
    原晞一跃而起,紧紧抱住她的腰,道:“你别走啊,走了还是生气,又不能打我出气,你憋得难过,我也难过。”
    “你放手,我不想再看见你!”蒋银蟾手肘向后撞他胸膛,反被他的胸甲撞得生疼,勾腿反踢,双双摔在花丛中。
    原晞死命不放,折腾了一会,两人满身落花,蒋银蟾也累了,望着屋脊上的月亮,咻咻地喘着气。
    “看我上当,你是不是觉得很有趣?”
    原晞沉默片刻,苦笑道:“我觉得自己很可悲,要靠骗才能留住你。”说着神色黯然,松开了手。
    蒋银蟾却没有走,揪着眉,斜着眼向他一瞟,他这身打扮可真俊啊,像将军庙里的赵子龙,看着看着,已经忘记在吵什么了,只觉得饿。
    原晞听见她肚子叫,道:“吃饭罢,我也饿了。”
    他进屋更衣,出来时穿着一件玉色绸衫,又是文文弱弱的样子,那种转变之间的风流不可言喻。其实他要留住她,不靠骗也是可以的。
    蒋银蟾端着碗,默默地吃饭,原晞道:“你见过沈夫人了?”
    蒋银蟾点了点头,道:“在云弄峰,她出手了。”
    “你去云弄峰了?”原晞眉头紧皱,仿佛那不是她该去的地方。
    蒋银蟾奇怪地看着他,道:“是啊,我去帮禅师。”
    原晞心想:五叔见你舍我帮他,一定很开心罢。他帮我瞒着你,也许是因为他也想留住你。你若知道他这番心思,该怎么样呢?垂眸喝了口汤,听她又道:“沈夫人打伤了古梅大师,我和禅师联手,刺了她一剑,她便走了。”
    原晞脸色一凝,道:“古梅大师伤得重不重?”
    “我们送他回崇圣寺,他吃了药,好些了,禅师在那里守着呢。”
    吃完饭,原晞要去看古梅大师,侍女在旁劝道:“这从早忙到晚的,铁人也吃不消,好好睡一觉,明日再去罢。”
    原晞不肯,蒋银蟾与他一道,刚在山门外下马,就听说古梅大师圆寂了。进去看时,古梅大师闭目垂眉,在禅椅上跏趺而化。蒋银蟾随众人焚香拜礼,劝原明非节哀。
    三日后,古梅大师下火,众僧诵经忏悔,焚化龛子,收取骨殖,葬入塔院。因古梅大师有言在先,无人找沈然麻烦。
    城中的丧事一场接一场,都是政变中的牺牲者,给漩涡之外的百姓增添了不少茶余饭后的谈资。龙泉峰的宝藏运进宫,原晞却没找到金缕玉带枕。
    原明非坐在蒲团上,摩挲着温润的玉枕,眼中流光。小沙弥说蒋小姐来了,他忙将玉枕收入盒中。
    蒋银蟾走进来,穿着月白纱衫,手中提着一个青罗包袱,笑吟吟道:“禅师,我搬回来住,你答应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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