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柳行的原话是:我也不求你知书达理,只求你以后不要做个睁眼瞎子。
师父都这么说了,段晚宁就只能勉为其难用了两年时间把这两本“大部头”啃了下来。后来看到她能写字,段柳行激动地险些老泪纵横了。
然而许知全并不知道这些,他以为这个多年未见的女儿是在讨好自己,当下便欣然领受。
“女子无才便是德,这也没有错。像你三姐那样一天到晚看书的,哪里有女孩子的样子。”
话虽如此,段晚宁却知道他心里不是这样想的,许安然一直号称上都第一才女,那可是许知全的骄傲,也是许家的门面呢。
“父亲教训的是。”段晚宁道,“女儿蠢笨,读书也不通的,自是不如三姐姐大家闺秀,才高聪慧。上都第一才女的名号,自是不会浪得虚名。”
许知全这才露出真心的笑意,看段晚宁也顺眼了许多。
之后段晚宁告辞出来,许知全想了想道:“你还有两年便及笄了,到时候也不好什么都不会。等我安排下去,你过几日便去族学,稍微学点东西也是好的。”
段晚宁眼角抽抽,暗道刚才不该那么拍马屁,这给自己也上了套了。
从书斋出来,便又荣华院的人来传话,说是今日老太太不舒服,晚饭各房自己吃,又叫段晚宁先休息好了,明日一早再去拜见。
回了沉香院,阮怡已经把卧房都收拾好,正要打扫厢房。
段晚宁把自己扔在床上,长吁短叹个没完。
阮怡给她倒了杯茶,笑着问她是怎么了。
段晚宁摇摇头:“万万没想到,我这位父亲希望我好学上进,安排了我进许家族学念书。”
阮怡一口水险些喷出来,自家小姐有多烦念书她可是知道的,当初若不是老楼主趁她武功尚未大成用武力镇压,小姐到现在怕是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呢。
段晚宁叹了口气,把茶水一饮而尽:“既来之则安之,阮儿,你去把一间厢房收拾出来做我的书房吧。”
阮怡点点头,忽然笑道:“正好玲珑姐姐买的那些书可以拿出来了,玲珑姐真是个神仙!”
段晚宁白她一眼,复又躺了回去。
阮怡凑到她跟前,小声道:“小姐可要见见咱们的人?”
段晚宁摆摆手:“咱们初来乍到,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呢。暂且叫他们一切如常,等需要的时候再说。”
“小姐想的周到,只是。”阮怡抿了抿唇,“只是刚才二房的常妈妈过来,说是太太怕小姐不适应,特地送了两个伺候的丫鬟来,帮着小姐熟悉府里诸事,也方便时时提点规矩。”
段晚宁坐起身:“人呢?”
阮怡道:“现在没在,我让她们去管事的那领东西了。小姐打算怎么处置?”
段晚宁想了想道:“先留着吧,毕竟院子里里外外那么多事,只你一个也不方便。”
阮怡道:“那倒是,而且眼线放在明处,总比放在暗处强。”
段晚宁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这道理都懂,阮儿真是越来越能干了。”
阮怡捂着脸躲到旁边:“小姐坏,又欺负人家。”
过不多时,两个丫鬟回来,除领了东西,还把这个月的月例银子领了。
段晚宁还以为有多少,看了才发现只有二两,便也没说什么,只叫阮怡收好,自己则跟两个丫鬟说了几句。
这俩丫鬟里,一个叫灵芝的今年十五,是许府的家生子,爹是铺子上的掌柜,娘则是厨房里负责采买的厨娘。另一个叫云雀,是小时候买进府的,一直在荣华院洒扫,今年十七。
段晚宁问了话便打发她们出去,自己躲在床上行气练功。
吃过晚饭,阮怡进屋沏茶,对段晚宁道:“宫里传来消息,官家似乎铁了心要压下许知恩的事。今儿本是旨意都拟了,却被丞相给劝住,君臣俩密谈了许久,但最后丞相走的时候脸色很差。”
段晚宁点点头:“这么说,许家就要办白事了。对了,今儿初几了?”
阮怡道:“今儿是初一。”
段晚宁看了看窗外:“等天黑透了,我出去一趟,你盯好了灵芝和云雀。”
阮怡点点头,又道:“小姐,其实奴婢觉得,不如把顾堂主留在京城,在外面跑跑腿什么的,也名正言顺,你说呢?”
段晚宁当然也是这么想的,顾展怀作为明面上自己的管事,一路随行而来,在许怀山跟前露过面,如果说走就走了,将来也说不清楚。而且自己确实也需要一个在府外走动的人,帮自己处理一些既不能用许安宁身份处理,又没法用段晚宁身份处理的事情。
不过今晚她出来见顾展怀和玲珑却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五月初三,我让青菖在汴州码头做点事,玲珑,你带人和展怀一起,暗中助他一臂之力。”
顾展怀挑了挑眉:“小姐,以尹堂主的能力,是什么事还需我等相助?”
段晚宁道:“我让他烧掉大兴盐庄的运盐船。”
玲珑和顾展怀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惊讶和疑惑。
大兴盐庄是大渊朝唯二售卖官盐的盐庄,除包揽北方的盐引外,生意还做到了江南。不过让两人惊讶的并不是段晚宁要烧官盐船,而是因为大兴盐庄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