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桓肃说要欠她人情,傻子才不答应。顾运抬起眼皮,“那你可别忘了,好生记着。”
司桓肃:“定然忘不了。”
“对了,我还问你个事。”顾运开口,“童关他也会功夫么?”不然怎么敢只身闯敌人的大本营啊。
“他会一些外家功夫,对付普通人不在话下。却因身体先天有亏损,无法学习内家功法,着实可惜了。”
顾运又道:“你们那日遇见的那些都是北夷人?清儿说极是厉害,有些像死卫。”
司桓肃点点头,“其中有几个确实像是皇族身边养出来的死卫,武功高强,手段狠辣。”
“这么说,避暑行宫的暗道,还有天圣教,都是北夷皇族背后控制?”
司桓肃:“八九不离十。”
“那你觉的童关这人,可信不可信?”
毕竟他中山王义子这么身份就很敏感,虽然现在外人都都以为他死了。
司桓肃垂眸道:“他的确不与旁人一样,倒并非没有立场之人,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司桓肃这话的意思,是说童关不会与北夷人勾结?
又心想,这一路过来的确曲折,人还没到襄州,就先跟中山王见上面,还差点被拉去做儿媳妇,然后又一下冒出行刺皇上,天圣教这也乱七八糟的事。
“这北夷最近怎么了?这么多动作。”顾运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在酝酿什么大事,一波接一波。
司桓肃抚了抚额,“从去年秋冬到今夏,不止我们北地各地受灾,北夷也同样受了影响,再加上,他们遗失圣物,导致内部流言四起,皇族里有些人想要转移内部矛盾,就想从外扩张,盯上我们天启抢夺资源。”
果然是,有些国家民族凶狠野蛮天生具有侵略性,北夷就是如此。
顾运忧心地问:“会打仗吗?”
战乱必定会死人,一旦打仗,受罪的是千千万万个普通人,普通家庭,在时代的洪流中他们只能被裹挟,没有反抗之力。
天启朝局势可真不容乐观,内部有个中山王盘踞一方试图篡权夺位,外部有个虎视眈眈动作不断的北夷。
有些事情必然会发生,从今年和州府频繁出事,敏感的人也能窥嗅出一丝潜伏的危机。
司桓肃低声道:“风雨欲来了。”
是啊,风雨欲来,每个人都要迎头接受朝代时局的变化,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几日后,梁太守又来司桓肃屋中,与他商量事情。
原来是从抓来的那人嘴审出来一些事,那人招了一件事,宣德避暑行宫里的暗道是从两年前开始修的,当是时,买通了当时的行宫总太监刘照山,让他从中周旋,才避过了巡逻侍卫的耳目。
顾运忙问:“刘照山现下在那儿,如何了?”
梁太守道:“姑娘问到了点子上。我着人去查了查,行宫死亡名册上记载,一年前,刘照山死于心疾突发。”
顾运:“这么巧?死了?真的假的?”
“假的,你道那天圣教的副教主是谁?据那人交待,正是一年前从宣德行宫假死遁逃的刘照山!”
司桓肃已经没有卧床休养,端坐于大案桌前,听着梁太守说话。
“他们成立天圣教,在各州府城内生事,霍乱挑事……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顾运心想,真的要打仗了吧?
靖州和襄州,是不是已经戒兵了?
忽然,外面有声音传来——
是清儿。
他匆匆走进来,连礼都来不及行,飞快说:“公子传消息出来了。”
说罢将一张纸条呈给司桓肃。
司桓肃展开一看,上写着一行字,[会县,速来]
会县,乃宣城治下的中等发现大小的县城。
没想到他们在那里还有窝点。
梁太守说:“我即刻去清点几个好手,司大人你伤势未愈,不能大动,此次就由我亲自带人过去。”
司桓肃伤势过重,这才过去几天,伤口的新肉都没长出来,的确不能去
不免皱了皱眉,但到底没说什么。
“让林墨一起去。”
梁太守点头应下。
清儿也是一定要去的,他肩膀上的伤其实也算不得轻了,只是比司桓好上些许,再说童关是他主子,定是说无论如何都要跟着。
顾运劝了两句,他只摇头。
大家就也知道,便不再阻拦。
当天就点了人手,算上清儿和林墨,一共十人,当天就装备齐全,由梁太守带领,下去就出发去了会县。
顾运望着他们出门,心里也开始担忧起来,怕他们不顺利。
第一百三二章
司桓肃养伤, 顾运在这里无所事事,便寻司桓肃问梧州之事。
正有那边来的消息,报说顾泰已协调好江郡之势, 只等待一个机会。
而很快, 这个机会就来了。
因圣上宣德避暑行宫遇刺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不日, 皇上下了一道圣旨, 令各州州牧刺史严厉剿灭捣毁天圣教残余势力。
梧州里, 顾孟庆与心腹下属一齐商讨一应事宜, 每日令差兵到处巡逻, 下达城郊等地方与农人村人宣告, 不令入那天圣邪.教,违者一律抓捕罚邢。
一日,一队差兵在乡间遇见一形容猥琐躲躲闪闪之人,抓住, 审问下却供出有地方藏匿着天圣教余孽, 兵差忙去剿,却没想一行六个人尽数被杀。
此事立即北上报,顾孟庆与心腹商量, 借这一事, 向州府衙门借兵, 称要剿天圣教余孽。姚州牧却将公文扣下, 三日后驳回, 言此事有内情还需商议。
几日后, 顾孟庆再派差兵调查, 又与天圣教余孽缠斗,皆负伤而出。之后, 他便以此名头,连同早已准备就绪的顾泰等人,布公文接发姚州牧勾结包庇天圣教余孽,要发兵与他对峙。
那姚州牧大约也正是等着一个机会意图除去顾孟庆,再摘桃子收拢现已被顾泰控制的平阳清河两郡势力。
内战一触即发。
隔着平江陈兵左右,昨日已经打了一场。
顾运听得一惊,“什么时候的消息!竟已经打起来了?!”
她心里知道早晚会打,但是一直绷着一根弦,就不知道这根弦什么时候会断。
未料竟是这个时候。
司桓肃道:“刚收到的消息,与童关从会县送来的消息前后脚。你我这几日皆在府中未出去,如今南来北往的商队商贩颇多,消息传播得快,只出去听听,大概就能知,再过得两日,百姓恐到处讨论了。”
顾运心说是了,他们在宣城,说起来离那梧州并非十万八千里远,跨了几个郡而已。
一旦起冰火交战,老百姓总是会担惊受怕的。
连顾运都是如此,嘴上说得再镇定事情发生了还是害怕,谁叫她姐姐,她大伯一家都在那里,直面危险。
她不知具体情况,就觉得输赢都是在赌。那姚州牧经营多年,怎会是个善茬儿。
时间就在这种不稳定的局势中过去了两天,会县那里,有童关做卧底,梁太守带着十余好手,与人里应外合,抓住了两个重要人物。
一个是北夷皇族的六王爷,搏日古。一个是避暑行宫的前太监总管刘照山。
原来会县这里是天圣教的老窝,连县令不知什么时候被他们暗杀,然后假一人易容之后冒充在位,衙门内里逐渐充入自己的人手。
简直是悄无声息的馋食。
而这些事之所以能进展得这么顺利,全赖一个人,就是刘照山,此人虽为太监,却很有几分智计,在搏日古身旁充当智囊,才能助他将北夷将势力渗入得如此之深。
司桓肃虽带着伤,却不影影响他刑讯犯人,半个时辰,搏古日与刘照山皆过了一遍他的手。
那搏古日,司桓肃从前收集北夷信息的时候就知道,是北夷王最不喜的一个儿子,其母卑贱,牧羊女出身,一次酒后被北夷王临幸,后生下一子,就是现在的六王爷搏日古。
搏日古手中没有来自母家的丁点帮扶助力,北夷王的势力连一点残渣都分不到,只能任由其他王兄王弟羞辱嘲笑,后来,他向北夷王自荐要来天启朝发展,愿为国效力,北夷王自然欣然应允。
而刘照山此人,就是搏日古几年前来天启朝后一次机缘巧合认识的,后来就勾结到了一起。
连带那个天圣教,都是刘照山一手建起来的,此人天生有诡辩之才,擅谋略,招揽来许多同道之人开始传教,若不是速度太快,又恰逢刺杀皇帝失败,暴露了,还真不一定会这么快覆灭。
顾运听得那刘照山如此有本事,可惜偏偏投了敌人,做这等叛国之事。不然不愁没有出头之日。
她问:“这人要杀还是先留着?”
司桓肃淡声道:“暂且关押在水牢中。”
还有一个搏日古,北夷王的六儿子,就算是个不受宠的,也总有用得上他的时候。
司桓肃将这一些一一写下,只隐下童关这一段,然后送往京城呈至御前。
梁太守经此一番可算是成功将功折罪,再也不用胆战心惊,提着脑袋做事了。
宣城天圣教案解决,司桓肃又养伤十来日,便不欲再耽搁。
剩余之事自有梁太守处理。
择了日子,继续往襄州出发而去,而这一行,又有童关。双方表面上看不出,实有些暗流汹涌的微妙感觉。
梁太守与他们准备好了车马行囊,亲自送至城外。
顾运却是不和以往似的没心没肺。
现问一个街上的谁,都知道梧州内乱,局势热火朝天,还不明晰。普通人寻常都再不往那边去的,
结果未定,她一颗心总悬着。
马车哐当哐当上路,这次,只顾运一人乘车,其余三人皆骑马,如此,速度快上了不少,二十日后,抵达襄州。
到了襄州,就是到了中山王的大本营,但可不是童关的大本营,别忘了,童关现在对外来可是已经死了。
按理大家应是分道扬镳,童关却非说自己暂且无甚处可去,就且与他们同行了。
顾运忽想起一事,不免问,“童公子,先前你因何死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