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文善把玩着手中那枚东珠,这孤善睐他是见过的,前些时日林支突然说能为他解忧,便将自家亲戚带了来,谁曾想竟是个小小儿郎。
那儿郎好大的口气,瞧着对此事胸有成竹,他便允了。
他只是想让这两位皇女打起来,顺便闹得老女皇不得安生,至于这事究竟成不成,亦不会牵扯到他,这等百利而无一害之事,他自然应允。
袁文善将东珠收入掌心,这些年他受够了,他伴在女皇身边多年,却不曾育有女嗣,如今年岁大了,更是再无可能。
若不是当年金侍君陷害,他怎会至今无一女嗣,幸而,不论金霖同他那女儿如何讨好陛下,陛下心中都只有先凤君与他留下的女儿,那扶不起的阿斗。
此番若是事成,便一箭双雕。
没有女儿又如何,这些都是他们应有的报应,郁枝鸢做出这等有辱皇家颜面之事,只怕会被人言淹死,她势必再不得圣心。
宫中寂寥,看几场戏,热热闹闹的也是好的,思及此,袁文善愉悦的笑了。
“倘若事成,少不了你二人的恩赏。”
百草亭。
郁云霁去了多时了,孤启缓缓摩挲着指腹,心跳不止。
他方才瞧见恭王殿下朝他看来,那一眼究竟是何意,郁云霁到底说的如何了。
“不是,这宴上的宫侍也能带你去啊。”周子惊已然拿眼前人无法。
方才郁宓临走时将孤启托付给她,谁曾想,她守着孤启还没多久,这边云竹曳便缠了过来,非要她陪他去那边赏花。
此刻宴席上已有不少人注意到两人,这些世家大族的男子最是多嘴,若是瞧见他同云家儿郎拉拉扯扯,并将此事传到他母亲耳中,她可少不了一顿骂。
偏她脱不了身。
云竹曳眨了眨眼眸:“周姐姐,你就陪我去吧。”
周子惊回绝:“不成,菡王托付我照看王夫,我不喜赏花,那都是你们男儿郎爱看的。”
饶是她这般硬邦邦的拒绝,云竹曳态度也不见半分松动,反倒看向一旁的孤启。
周子惊当真是后悔,这是周大小姐此刻认为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她何曾如此过。
想当初她同郁云霁一起,那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谁曾想,忽有一日她瞧见姜家的小霸王正欺辱一个儿郎,那儿郎亦是有趣,碰上这等场面不仅不害怕,反倒怒斥着眼前的姜小霸王,那姜小霸王是何人,自然不肯轻易饶了他。
她瞧着那张脸蛋实在好看,头一回对男子生出了怜惜的心思,出手管了这桩闲事。
问题接踵而至。
她不知晓眼前之人就是云家小公子,也不知晓这小公子会日日粘着她,她实在烦躁,没成想后来云小公子不来了,换成了云大公子又是遣人又是修书,让她远离他弟弟。
“王夫哥哥,能不能让周姐姐陪我出去一趟,我们会尽快回来的。”生怕孤启拒绝一般,云竹曳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孤启原就心神不宁,此番被这两人吵得更是如此,巴不得两人赶紧离开。
“快去吧,我无妨的。”他看着对面商谈的两人道。
周子惊心中叫苦,却见他默默望着郁云霁背影的样子,最终还是干巴巴的安抚了两句:“你莫急,郁宓一会就回来了。”
说罢,便被云竹曳催着去了亭外。
“他当真是疯子吗……”
“听说是如此,寻死觅活的,还要拿刀砍人呐!”
周子惊走后,近处几个小郎君们才敢窃窃私语。
她们的声音不大,有意避着他,可还是被他听了个正着,只是,此刻孤启无心理会这些言论。
孤启看着对面的身影,手指虚虚地拢起。
他不知自己是怎么按捺住心中激动的,恭王殿下此刻就在他的对面,且方才同郁云霁说话之时侧眸看了他。
她会对他有意吗?
心中一个又一个的念头冒出,孤启放在腿间的双手不自觉滑向腰际,却摸了个空。
他心头猛然一沉,垂眸看向腰间的玉带。
不见了,他今日带的那枚白玉禁步不见了。
那禁步怎会突然不见,他心中生疑,下意识看向末等席的孤善睐,对上他那双带着淡淡笑意的双眼,他心头的感觉更甚。
是孤善睐。
入席至今他只同孤善睐走得近了些,想来他是在两人离去时得了手。
这玉佩不能在他手上,若是孤善睐借此栽赃,他怕是有几张嘴都说不清了。
若是名节有损,如何嫁得恭王殿下。
“含玉,走。”孤启冷声道。
孤善睐料定了他会来找他,此刻正是捧着一盏温茶抿着,觉出身旁来了人也不曾抬头。
他看着缓缓吹气的孤善睐道:“将禁步还于我,今日一事便作罢。”
“长兄怎会来此,这末等的席位,怕是辱没了长兄。”孤善睐对此置若罔闻,幽幽道。
“的确,这末等的席位你一人坐便好了,”孤启毫不客气的讥讽道,“孤善睐,今日是宫宴,你若想高嫁,便莫要生出乱子,否则你我便闹个鱼死网破。”
他如此说着,孤善睐总算是有了些反应。
他仰起脸看着他,许久才笑道:“那长兄如今又在顾虑什么,若是长兄当真想这般做,为何如今不做,这可不是你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