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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生孤启如今月份大了,五个月,倘若流产,对父体会造成不可逆的影响,届时,究竟能否保住性命都是未知。
    幸而,幸而神仙保佑,王夫吉人自有天相。
    老医丞松了一口气,随后严肃的看着她。
    “但王夫若是想留下这个孩子,势必要比寻常的郎君更为艰难些,”太医丞皱紧了眉头,她这幅模样,使得一旁的弱水三千的心也跟着吊了起来,“郎君孕期敏感是常有的事,但怒极伤身,唯有王夫身心愉悦才能保住皇嗣,否则如今的月份,若是皇嗣如何,对父体的伤害才是……”
    “我知晓了。”郁云霁望着半月堂内的屏风,轻声道。
    彼时,恭王府。
    郁枝鸢将手中的密函攥紧,她面沉如水,锐利的眼眸在夜里显得格外得亮。
    恭王府此刻只燃了一盏烛火,她手畔的那盏烛火将她的面颊映得半明半暗,那块疤痕也显得异常可怖。
    她像是在黑夜的笼罩中化了形。
    无边黑沉的夜色中,她搜寻着自己的目标,只需一眨眼的功夫,她的利爪便能将目标的身躯穿透,使得她盯上的猎物再无生还。
    “殿下,您当真不打算再好好想想了吗?”幕僚劝道。
    此言一出,女卫也跟着附和:“是啊殿下,如今不是动手的好时机,不妨在等上一等,您……”
    “等?”郁枝鸢冷声打断道,“本殿筹谋了这么多年,此事原本一事板上钉钉,偏她郁云霁如此,她凭什么?”
    她再也不能忍下去了。
    当初她在郁云霁的生日宴上备下了这样的生辰礼,结果鱼禾是个蠢的,兜兜转转居然又到了她的手上。
    那样的脏病非但没有染给郁云霁,反倒令她如今的身子每况愈下。
    花柳病时不时都会发作一阵,这样的脏病会使她散发出难闻的恶臭,甚至瘙痒疼痛无比,郁云霁做出这样的事,她定然不会放过她的。
    她会让郁云霁死得很难看。
    “可是殿下,此事若是不成,您多年的心血就白费了。”幕僚还欲再劝,却被她的眼神吓得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郁枝鸢没有应声,她看着一旁随着秋风缓缓飘荡的轻烟。
    月光下的轻烟宛若薄纱,半遮半掩在她的面前。
    “我等不了了。”郁枝鸢道,“此事必须成,不容出现差错。”
    她又何尝不知晓此事的凶险,一旦不成,不仅是她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就连着性命也要一同丢掉。
    这可是谋逆的大罪,皇女谋逆,便是母皇也不会对她手下留情的。
    可她此刻已没有了更好的办法。
    一切都是郁云霁逼她的,倘若没有郁云霁,这皇位势必是她的,她也不会犯下这样的错,要怪,母皇便该怪郁云霁。
    既生瑜,何生亮。
    既然众人都不看好她,她便要向众人证明,储君这个位子,当属于她。
    郁枝鸢眸色愈发暗沉,烛光被秋风摇荡,却因着没有人为它挡风而彻底熄灭,整个书房唯一的一点光线也彻底湮灭,所有人都被黑暗笼罩。
    郁枝鸢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此事迫在眉睫,不容再拖了。”
    她的才华全然被郁云霁的出现湮灭,逼宫又如何,这一切都是郁云霁逼她的。
    是成是败,只看明夜。
    ——
    郁云霁方一进门,便见孤启坐起了身子,慌忙摸索着小腹,似乎是触及到了小腹的弧度,他整个人也跟着松弛下来几分。
    做完这一切,他曲着双腿,双臂环在腿间。
    孤启似乎在想些什么,但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分明想是用这个舒服的姿势,却又怕压迫到腹中的胎儿,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墨发披散在他的肩头,烛光摇曳,映照在他光洁的苍白的美人面上。
    他身上的衣裳已被她亲手换成了舒适的寝衣,如今美人坐在烛火前怔神,盯着那跳动的烛火不曾错开眼。
    望着他单薄的背影,郁云霁心头像是被什么触动。
    所以,孤启是害怕她担心他的身子,不准她留下这个孩子,才毅然决然离开的吗?
    饶是在方才那样危机的情况,孤启也要抓着她的袖口,恳求她留下这个孩子。
    郁云霁想,倘若她知晓这个孩子会为孤启带来很大的伤害,她的确是会劝说他将这个孩子拿掉,所以孤启猜到了她的做法,带着金银细软就要只身前往一个未知的地方,只为将两人的血脉留下。
    这样的想法使得她心头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她不敢设想,倘若孤启当真出了什么问题,她又当如何,他为了给她生下这个孩子,做出如此决定,她再也说不出责怪的话。
    怎么就能这么傻。
    “引之。”她温声唤他。
    孤启心思早就飘荡去了别处,猛然被她这般一唤,肩头也跟着轻轻抖了抖。
    “……妻主。”孤启抿了抿唇,哑声应道。
    他看向郁云霁的方向。
    但因着方才他盯着跳动的烛火太入迷,如今将眸光转向她,眼前还带着方才烛光的残影,他轻轻眨了眨眼,试图看清郁云霁的神色。
    环佩相碰的清脆声响传来,她的臂纱带着清甜的风,逐渐将他不安的思绪抚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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