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她们这几个月都不知道皇上南下的事情。
不过神女一事她们近日倒是听说过,说是江南官匪联手编造的谎言,实际上是要借神女一事谋反,亏得皇上跟李知州识破此事才没酿成大错。
“现在的大梁可不是以前的大梁,做什么要谋反呢。”
“就是就是,新税都下来了,怎么还有人不满。”
“鸡蛋里挑骨头罢了,管她们作甚,左右咱们皇上不是先皇。”
城里人声鼎沸。
城外却安静严肃。
马车徐徐而来,李钱撩起车帘一角朝外看,见到这般阵仗,自己都心生激动。
百官相迎,百姓爱戴,这是何等成就啊。皇上当到这个份上,死也值了!
马车停下,九号跟简曲站在下面,梁夏撩开车帘弯腰从里面出来,站在车上,双手搭在身后朝前看。
以三位监国大臣,蔡甜、江沣、言佩儿为首,带领其余百官齐齐朝梁夏行礼,声音整齐:
“臣等,恭迎皇上回京。”
今年新选进来的官员穿插在老臣之间。
梁夏抬眸望去,看见了站在陈乐时身后的陈妤松,也看到了站在兵部侍郎身后的陈妤果,除了她们还有别人。
这些身穿绿色官服的新臣,犹如雨后新笋,皆是大梁的未来。
梁夏眼里带出欣慰,她看着百官,甚至都已经快忘了曾经那个国破家亡尸横遍野的旧梦,只温声道:“起。”
城外是她的大臣,城内是她的子民,所有声音熙熙攘攘,是热闹也是鲜活。
江沣站出来说,“皇上,江南一事解决,京中文考武考也已经结束,关于新臣的调动我们拟了几本折子,只等您回京定夺。”
江南这次陆陆续续查出很多涉事的官员,一下子空了好多职位,实在是耽误不得,早点定下人选,江南好能早点稳定下来。
梁夏点头,“那便先回宫。”
众臣,“是。”
百官往两边站,由梁夏的马车穿过走在前头,她们跟在后面。
路过主街的时候,百姓们都提着篮子过来。
陈妤松心有余悸,小声问陈乐时,“娘,她们不会拿臭鸡蛋砸咱们吧。”
陈乐时,“……”
应该……不会吧。
不止陈妤松这么想,部分老臣脸皮也绷得紧紧的,心生忐忑。
官跟民不容是常态,甚至民觉得官是仇人。对仇人扔臭鸡蛋跟白菜叶子很正常。
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人群里是谁忽然高喊了一声“吾皇万岁”,像是石头砸进湖面里,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百姓们此起彼伏,“吾皇万岁。”
说着将篮子里的鲜花花瓣朝百官撒过去。
空气中皆是花香,有人甚至被金桂砸了满面,愣怔之后,跟着笑起来,喃喃着“吾皇万岁”。
以前给先皇做事的时候,哪里享受过这个待遇。
如今跟着新皇的马车路过街道,却是沐浴在百姓的爱戴中,前后差距跟对比,简直不要太明显。
官员们今日算是切实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百姓爱戴。
尤其是刚入朝堂的新臣,各个露出没见识的惊叹声。心里恍然,原来,当个被百姓喜欢的好官是这样的感觉啊。
某些种子在此刻被种进心里,只待来时开花结果。
李钱跟着撩开车帘朝外看,有人从二楼撒花,撒他一脑袋。
李钱也不生气,缩回脑袋,笑呵呵从头上捏了几朵花分给报春和艾草,只是有些纳闷,“她们哪来的这么多花啊?”
这个季节,不应该呀。
沈君牧也好奇,“自家种的?”
梁夏摇头,伸手从李钱发丝里捏了朵嫩黄色的小花,转过身别在沈君牧的耳朵上,想都不用想,“这样的大场面,自然是有人在背后组织。”
有人组织?
谁?
答案自然是——
季晓兮。
珍宝阁今日推出活动,一文钱一篮子鲜花花瓣,同时买一个花篮送两捧米,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百姓都爱热闹,见花瓣这么便宜,尤其是送米,赶紧呼朋唤友来抢购。
于是才有鲜花铺路的场面。
从城门口到皇宫门口,不少大臣觉得自己身上都是香的,她们几乎快被花瓣腌入味了。
梁夏的马车更是铺了一层鲜花,连驾车的九号都从后衣领里掏出几片花。
“马车直接进宫,”梁夏要去议政,下车前跟几人说,“君牧你跟艾草去留玥宫找我爹,待会儿松果也会过去,晚上咱们一起吃饭,吃完饭再送你们回去。”
怕沈夫郎在家担心,梁夏让李钱派人去沈家跟沈夫郎打声招呼,同时顺路去珍宝阁把季晓兮也叫过来。
李钱应,“是。”
梁夏带着李钱下车,其余人坐在马车里,直接往后宫宫门口行驶。
皇宫里不许纵马行车,可谁让里面坐着的是未来君后呢。
除了沈君牧坐在里面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艾草也在,她做为大夏的眼线,自然是见过她长相的人越少越好。
得知他们今日回来,窦氏早早就等在留玥宫的宫门口,瞧见沈君牧抱着冯朱朱从马车里下来,窦氏一脸温柔迎过来,心疼的说,“怎么都瘦了。”
他摸摸沈君牧的脸蛋,“江南一行受了好些苦吧?”
沈君牧眼里也带了笑,闻言不由摇头。他一摇头,耳朵上的小黄花就甩了下来。
沈君牧脸一热,边弯腰捡起来,边小声说,“梁夏送的。”
“这孩子,送东西也不送些贵的,等她晚上回来我再说她,”窦氏招呼着,“走走走,今日我亲自下厨,你们想吃什么尽管说。”
“咦,”窦氏看见了简曲,“这是?”
“九号的厨子,简曲。”沈君牧言简意赅。
简曲看他一眼,纠正着,“御厨,是御厨。”
私人的厨子跟御厨能比吗,他还是很有追求的好吧。
窦氏笑着朝简曲招手,柔声说,“好好好御厨,今晚就请御厨帮我打下手了。”
简曲眉眼弯弯应下,“行。”
他们在留玥宫说话聊天,窦氏趁这个时间还让人帮沈君牧重新量了腰身尺寸。
窦氏说,“婚服已经做好了,但我觉得你瘦了些,怕是要改动一二。”
“会耽误时间吗?”沈君牧张开胳膊好好站着量尺寸。
窦氏点头,“估计会。”
沈君牧抿了下唇,“那不改了吧。”
他说,“我多吃些,吃成之前的尺寸就好了。”
窦氏闻言笑了,拉着沈君牧的手柔声问,“怕耽误跟大夏的成亲时间啊?”
他不问还好,一问,沈君牧的脸就热了,但还是老老实实点头,“嗯。”
“乖孩子,不耽误的,”窦氏道,“你安心待嫁,别的都交给大夏来办。”
说话间,季晓兮也拎着东西来了。
冷清了几个月的留玥宫,总算再次热闹起来。
而这边,梁夏处理完朝政的时候,都已经酉时末了,天色也暗下来。
“大夏,想死我了。”
朝臣散去,陈妤松跟陈妤果留下来。
三人装模作样走了几步远,然后梁夏抿唇笑着朝两人张开胳膊,双手催促的抖着。
来来来,快拥抱你们的王~
陈妤果是率先扑过来的,梁夏伸手接住她,陈妤松走过来,张开手臂将两人都抱在怀里。
“你一走几个月,想死我们了,”陈妤松说,“我高中状元你都没看见。”
梁夏伸手摸她身上官服,“看见了看见了,现在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陈妤果也抖自己的官服,“我的我的。”
梁夏抖自己的衣袍,“朕的朕的。”
李钱站在旁边看三人闹,要是没有官服,谁敢相信这三人是君臣呢。
瞧见远处过来的紫色身影,李钱福礼,“蔡太傅。”
蔡甜双手背后抬脚走过来,梁夏松果三人瞬间站好,齐齐行礼作揖,“老师。”
蔡甜眼里带出笑意,“走吧,回去吃饭了。”
蔡甜跟梁夏同行,顺路问她江南情况,陈妤松在旁边听着。
而陈妤果悄悄落后一步,问李钱,“我那宝贝效果如何,用了吗?”
李钱立马朝陈妤果竖起一个大拇指,“亏得你那宝贝才救了李知州一命,李知州还夸你有本事,连这种东西都造得出来”
陈妤果尾巴翘起来,学梁夏双手背身后,“哎呀,基操基操。”
几人过来,正好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