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边严知善探头看了眼，问南星：“二东家跟那位公子是不是认识？”
南星看了他一眼，低声叹息：“是认识，旧人。”
严知善摸着下巴想，他早就看出来了，那个男人的眼神很不寻常，就刚刚，见他买了份冰酥酪，立马对他有敌意，是将他当成敌人了。
严知善对徐若云的过往有所耳闻，听说她前夫在盛京，而且颇有权势，不是普通人。联想刚才的场景，严知善猛地想到什么。
震惊的睁大眼，“那人不会是…”
他没说完，南星就对他点点头，确实是前夫。
严知善不作声，闭紧了嘴。那人长相优越，浑身散发着贵气，不是他能比拟的，想想也该知道，她不会看上自己，哎。
徐若云在铺子转了几圈，交代完掌柜，已经到了傍晚，她没吃晚膳，肚子空空如也，饥饿的感觉不好受，脸都白了几分。
南星提议在外面吃了回客栈，理由是天天吃客栈的，腻了。
徐若云点头，跟着去了，其实她在哪吃都无所谓，只想吃饱早点回客栈休息。应付陆越钦，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他不是好应付的，她一直都知道。
吃完饭出来天色已黑，喧闹的街道依旧，完全没有平静下来的迹象。
徐若云伸长脖子看充满烟火气息的街道，一日的疲惫消散不少，她勾着唇浅笑，喜欢这样热闹烟火的氛围。
她在前边走着，忽然，一道满是惊讶的声音传进耳中。
“徐姑娘？”是个温柔的女声。
徐若云敛起笑意，迟疑的转头，接着，她双眼微睁，眸中惊喜，“盛姑娘。”
她低眼看隆起的腹部，惊觉现在不是盛姑娘，而是周夫人了。
“周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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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遇到盛秋妍这事，徐若云倍感意外，她原打算在盛京悄悄把事办了，然后再悄悄离开，不想见任何人的。但先后遇见了陆越钦兄妹，现在又遇见盛秋妍，不晓得再留几日，还会遇上谁。
徐若云无奈，不过眼下看着对面的人，她有了重逢后的欣喜。
两人找了个安静的地方，面对面坐着，彼此打量对方，半晌无言。
滚烫的茶水冷却，变成了温水。
盛秋妍瞧她神采依旧，便知她过的不错，心里的石头落下，缓缓松口气。
“怎的来了盛京也不知会一声，我好帮你安排住处。”
当年在南园住了些时日，徐若云对她颇为照顾，这份恩情，盛秋妍一直记着。
徐若云倒不在意，不想麻烦任何人，“心意领了，只是在盛京逗留几日，事情办完就得回去。”
盛秋妍哦了声，低头喝茶，没问敏感的话题，但她看两人现在一直单着，不正是念念不忘吗？
“难得回来一趟，多留些日子，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或者想做的事，我陪你。”
从前盛秋妍是清丽冷艳的，不怎么喜欢笑，浑身上下透着疏离二字，可是现在，因着怀孕的缘故，整个人温婉柔和不少，瞧着亲和多了。
徐若云听懂话里的意思，没有犹豫的摇头，她没有想去的地方，和想做的事。
“我这次匆忙，不能久留。”言下之意是拒绝。
盛秋妍眯了眯眼，最后问一次，“真不用？”
“不用。”
见她这般坚决，盛秋妍不勉强，就是觉得遗憾。她曾经以为，他们会很好，一直幸福下去的。
茶水彻底凉了，没了方才的茶香味。
盛秋妍放下杯盏，忽然想起什么，问：“你姐姐还好吗？”
“嗯，她好着呢。”
她挂着笑，眼睛瞥见盛秋妍的一手轻轻抚摸肚子，格外温柔。
徐若云想起了徐若婉，眼神柔软，“我大姐怀孕了，本来这这次是她来盛京的，因为怀孕，只好我来了。姐夫年初的时候中了秀才，想来不久便能考取功名。”
“那真是双喜临门，前年她来的时候我见过她，不过那次匆忙，话没说两句就走了。”
盛秋妍感慨，“没想到今年是你来了盛京。”
她回来是意外，若徐若婉没怀孕，这个地方，她不会再来，就算回来，也会是很多年以后。
街市的喧闹逐渐消散，烟火零星，回归夜晚的平静。
徐若云回到客栈时很晚，疲惫了一天，洗漱完就睡觉，压根没时间想别的。
反而是盛秋妍，回了府中毫无睡意，坐着发呆，周时清何时进门的都没发现。
“这么晚还不睡？等我呢？”
一句话，令盛秋妍回神，她冷着脸，不大高兴，“今天见了位故人。”
周时清手指一顿，立马就知道这位故人是谁。
“见到徐若云了？”
盛秋妍表情惊讶，他怎么知道的？
这表情周时清不意外，徐若云回来又不是稀奇事，就陆越钦那个德性，好多人都知道。
“别惊讶，不就她回来了吗。”
她刚才惊讶，现在一点也不惊讶，周时清既然知道，那么说，陆越钦也知道了。
次日，周时清去了衙门没回来，盛秋妍挺着肚子出门，径直朝陆府去。
她鲜少来陆府，看门的小厮也不认识她，便把她挡在门外，说国公爷不在府中，要等等。
恰好陆越钦从外边回来，才没白跑一趟。
陆越钦盯着她的身影，表情困惑，“周夫人。”
和兄弟的夫人私下见面，陆越钦觉得并不好，但显然，盛秋妍有事找她，于是让她进门。
南园很久没有客人来，好像有三年了。比起门庭若市的正厅，这里仿佛不属于陆府一样，幽静得很。
盛秋妍大致扫了眼，和三年前差别不多，要说区别，大抵是没那么热闹了。
陆越钦没看她，直接问：“周夫人此次前来，是有事？”
“嗯。”
她看了眼外边，瞅着门外没人，说话放心了许多。
盛秋妍想了一晚上，还是决定来找陆越钦，毕竟那事不能再瞒着了。
“我昨日碰见了个人，你知道是谁吗？”
遇见个人就来找他，想必是徐若云了。
陆越钦随便一猜就知道，所以没说话，等着她把话说完。
盛秋妍见他不动声色，有些摸不准他的心思了，要说忘却前缘，那为何不娶妻呢？若说念念不忘，又为何无动于衷？
实在猜不透。
她叹息下，将三年前的事说出来，“她离开陆府的时候，怀孕了。”
砰的一声，杯盏破碎，滚烫的茶水散落一地，冒着热气。
第087章
在盛京停留几日, 转眼到了五月初，天气渐渐沉闷，夏日的气息愈发浓了。
好在她不怎么怕热, 五月的天气对她来说，温度适宜, 是个舒服的季节。徐若云一早起来，简单梳妆打扮，便去见了那位戚员外。
听徐若婉说，他经营一家染布坊, 染布手艺极好, 所以徐家一直跟他合作, 已经好多年了。之前的合约是两年一签，时间不长不短，不过这次, 徐若云想签三年, 主要是不想来回跑。
戚员外虽是头一回见她，但对徐若云的到来一点也不意外, 他半个月之前就收到徐若婉的信，信中告知缘由, 说这次来盛京的是二东家，想必就是眼前漂亮明媚的姑娘了。
因着和徐家合作多年，所以重新签一份合约很容易，两人寒暄两句，然后就各自签好字，把新的合约签好了。
戚员外捏着纸看个仔细, 确认没问题后，又打量起漂亮的人来。
“二东家第一次来盛京吧, 来者是客，今日我做东，请二东家好好喝一杯。”
商场上风花雪月，喝酒闲聊是避免不了，但徐若云不喜欢，她不会喝酒，也喝不了酒。于是笑着拒绝，“员外好意我心领了，只是铺子还有事，得先回去。”
戚员外是个中年男人，四十多岁，按年龄来算，是她的长辈，口音是北方人，所以人相当豪迈，面对她的拒绝，也不气恼，笑呵呵的摆摆手，说：“好，下次有机会带二东家逛逛，今日就先回了。”
说完拱拱手，拉开房门出去。
顺利办完事，徐若云相当轻松，她深深呼吸下，只要将盛京的六家铺子管理好，她便能回苏州了。
想到可以回去，徐若云很是开心，可是开心的同时不免惆怅和失落，内心深处涌上一点异样的情绪，仿佛是，不舍。
不舍？
徐若云当即皱眉摇头，怎会不舍？她不舍什么呢？
她不愿深想，随即去了铺子，询问掌柜新的裁缝师傅和绣娘找的如何了。掌柜脸色不好看，实话实说：“这个，裁缝倒是找到了，但是绣娘一时半会没找着，东家放心，我已经吩☆仙☆女☆整☆理☆咐人四处打听了，只要有合适的，立马去请来。”
徐若云点头，也知此事急不来，便没追着问。她这几日挺累的，办完事就想回去休息，刚转头，铺子的伙计就从外头回来，手里捧着一叠华贵的衣裳。
他满头大汗，脸晒得通红，对掌柜道：“那，那陆府的小厮不让进门，说要二东家送去，不然就不要了。”
掌柜和伙计为难的看过来，不敢多说一句，起先不知道那人是谁，现在知道了，自然是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生怕惹恼了陆家人，惹来祸事。
陆越钦要的衣裳已经做好，送过去两次都被人打发回来，指定要二东家去送，无奈，他们只好求助徐若云了。
徐若云叹气，在他的印象里，陆越钦不是会故意为难别人的人，但这个人是她的话，那就说不定了。
她问：“多少银子？”
掌柜比了一只手，毫不夸张的说：“五百两。”
五百两，普通人家能用几辈子。对富贵人家来说，真就是普通开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