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正巧有人出来喂鸭子,看见他们以后打了个招呼:“是来找我们家老郑的吗?”
阳岑认出他是老郑的郎君, 笑着点点头, 问:“他在家吗?”
“在呢在呢,快进来,你们吃饭了没,我们刚吃过,饭还热着呢。”
“吃过了吃过了, 我们吃了就来的。”
他和老郑的郎君聊着, 发现林翮的脸色不太好, 便噤了声。
来到屋里后老郑正在称药,看见他俩进来, 招呼了一下。
“坐吧,我这儿马上就好。”
阳岑扶着林翮坐下,附耳问:“累吗?”
林翮摇了摇头,不说话,背靠着椅子闭眼休息。
见状,阳岑也不再说什么,坐在一旁守着。
老郑称好药后擦了擦手,走到他俩面前,问:“怎么了这是?”
阳岑用手指了指林翮,道:“帮他看看……”
说到这儿,他突然卡壳。
林翮睁开眼,对老郑直接道:“麻烦你帮我看看,我好像怀孕了。”
“是吗?”老郑笑了,端来凳子坐在面前,乐呵呵地说着,“这可是大喜事啊,来让我给你看看。”
说完,他便搭上了林翮的脉。
阳岑在旁边紧张兮兮地望着,想要说话,却又不敢开口,只能时不时地看看林翮的脸。
老郑一开始还是笑着的,可是慢慢地脸色就冷了下来,许久都不说话。
他这个样子让阳岑很紧张,忙问:“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好吗?”
“没有,”老郑摇摇头,严肃地看着林翮,道,“你没有怀孕啊!”
“没有怀孕?那我为什么想吐?”林翮一字一句地问,看起来有些难过。
“受凉了,身体不舒服,想吐是正常的,给你开药喝了就好了。”
老郑说完,起身去写药方。
林翮这才想起来,前两天夜里自己起床去收拾放在院子里的竹编,不小心淋了雨。
仔细琢磨一下,感觉身体不舒服,想吐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阳岑扶着林翮站起来,他好像做错事的小孩儿一样,泪眼朦胧地看着自己。
“相公,我以为想吐就是怀孕了,我以为我肚子里是有宝宝的。”
他惊慌失措,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阳岑只好将他半搂在怀里,轻声安抚着。
林翮有些难过,当初他以为自己意外怀孕的时候,做了好几天的心理建设这才勉强接受了。
可现在却又告诉他肚子里没有孩子,莫名地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出了老郑家,阳岑拎着药包走在林翮身后,看着他无比失落地往前走,心里也着急。
“太阳好晒啊,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他故意这么说,拉着人走到一棵大树底下坐着休息。
林翮无精打采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
两个人坐了很久,谁都没有说话。
最后阳岑起身去旁边采了几朵野花,编了一只手环,回到林翮身边,蹲在面前给他戴在手上。
“小河,你看,好不好看?”
话音落,林翮终于有了反应,抬手看了一眼,却没有露出想象中的笑容。
他怔怔地看了那朵花很久,这才抬眼看着阳岑,问:“相公,没有宝宝,你是不是很开心?”
听见这话,阳岑脸上那一丝勉强的笑容也没了。
“为什么这么问?”
“我觉得你好像很开心,你是真的不想要宝宝,是吗?”
望着林翮的眼睛,阳岑的心情愈发的沉重。
他起身坐在石头上,紧紧地挨着林翮,眼睛却看向远方。
“小河,我不是不想要,只是这些天我时常想起以前在学校的日子。”
“我总是想着,你本来可以拥有一切顺遂的人生,可以正常毕业,正常入职,最后再结婚生子。”
“可是这一切都被我给破坏了,因为我的私心,让这一切都变了样,害你来到了这里,不仅变成了小哥儿,还差点怀孕了。”
“小河,我真的很抱歉,如果不是我,你的人生不会是这样的。”
阳岑很内疚,之前他还可以欺骗一下自己,可是自从前些日子受伤以后他就不得不去直视最根本的问题:
是他将林翮带到这里来的,却没有能力保护他一世平安喜乐。
他甚至都不明白自己和林翮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仅仅是为了追求他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无法原谅自己。
阳岑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极度自私的人,为了一己私欲,害了林翮的一辈子。
想到这儿,便更加痛恨自己的所作所为,以及当初的所想。
他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发泄着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苦闷与懊悔。
林翮急忙抓着他的手阻拦,却发现他浑身都在发抖。
阳岑激动地抓住了林翮的那只手,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的浮木。
然后另一只手也伸了过去,将他的手紧紧包裹在里面。
“岑哥,不要这样。”
林翮没有叫他相公,他叫的是岑哥。
这让阳岑稍稍冷静了下。
“对不起小河,我是个混蛋,来到这里以后我经
常对自己说没关系的,不要自责,说不定是命运安排我们来到这里,在这里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