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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川哭得更凶了,是被气得,他一把挥开霍珩的手掌,拽着霍珩的衣领,把人拉到自己面前,狠狠地亲咬上霍珩的嘴唇。
    带着气愤带着恨意带着心酸的无奈。
    “你非要我死了,到再也看不到我的那天,你才知道珍惜我吗!”何川气鼓鼓地在霍珩的嘴唇上重重啃咬了一下。
    第67章 蔡爷相谈
    项目部上的人员陆陆续续离开了,准备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迎接新年,看门的大爷没有走,还有三三两两的单身汉,不想回家被催婚的也留了下来。
    “霍工,你怎么也不回家?也怕家里催婚?”同事好奇霍珩居然没有离开,开玩笑道,“还是说这里有勾你魂儿的姑娘?”
    恰巧这时何川找来,办公室的门敞开着,何川象征性在门上敲了两下。
    霍珩拍拍同事的肩膀,向门外走去:“没有姑娘。”
    但有个总来时不时勾引他的男人。
    今天是霍珩特意让何川来的,何川跟同事基本都认熟了。
    “你俩这天天见面的,有姑娘也插不上缝吧。”同事瞧着门口的何川感叹了一句。
    何川一听说姑娘什么的,有些不太乐意,可又不方便跟同事说什么,只是小脸有些微垮着。
    霍珩揽过何川肩膀,哥俩好的姿势把人往怀里一带,对同事道:“你有合适的可以给介绍介绍。”
    同事一听,比何川还不乐意:“我要有合适的我还留这过屁年啊!”
    霍珩嘴边有一丝得逞的坏笑,夹着何川往外走。
    “给你介绍还是给我介绍?”一出项目部,何川赶紧追问。
    “你喜欢的话就给你。”霍珩大度得很。
    何川一把扒拉掉肩膀上的胳膊,气势汹汹地瞪着霍珩,仿佛他再多说一句,能立刻把人撕了的架势。
    霍珩捏捏何川脸颊,心情很好:“小川哥哥,你这样子跟丁传林差不多。”
    “别在我面前提别的女孩!”何川赌气道。
    霍珩咧嘴乐了,空气里的酸味快把他淹没了,可是乐着乐着,他又有点难过,有种幸福在倒计时的感觉。
    他知道自己是矛盾的,在明知结局的情况下,仍会忍不住心动,忍不住靠近何川。
    谁不渴望温暖渴望爱,可是霍阎这些年早已在霍珩心里埋下太深的种子。
    他一边贪恋何川带给他的美好,一边又逼着自己抽离这段感情。
    “小川,”霍珩控制着情绪波澜,不想让何川感受到他的难过,“带我拜访一下蔡爷吧。”
    “嗯?”何川没想到霍珩会提出这个要求,困惑地看着霍珩,竟也忘记了还在吃醋。
    “我找人查了下他,他是草编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我想他对镇上以后的发展会有一些帮助的。”
    霍珩提起公事的时候,有种独特的魅力,比何川更成熟,何川最近总有种他才是哥哥的感觉,所以霍珩每次叫他‘小川哥哥’时,他总觉得霍珩在调侃的成分居多一些。
    “蔡爷?传承人?”何川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
    他打小就在镇子上长大,蔡爷是什么时候来镇子上的他记不清了,反正他记事以后老何就会带他偶尔去蔡爷家里走动走动,给蔡爷带着吃穿用品,蔡爷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老何就是他在镇上交流最多的人。
    老何的葬礼蔡爷也来了,他没有落泪没有说话,鞠了躬后一个人默默离开,何川从那以后也没再见过蔡爷。
    “应该是有位故事的老人吧。”霍珩猜测。
    于是当天,何川带着一些年货再一次踏上了山路,带着霍珩去了蔡爷的小院子里。
    家家户户都有临近过年的气氛,唯有蔡爷的院子与世隔绝般清冷孤寂。
    蔡爷看到何川来的时候一如既往没什么反应,只是给两人默默添了热水。
    “蔡爷,我来给您送点年货。”何川坐在蔡爷编制的藤椅上。
    “以后不必来了。”蔡爷挥挥手,瓮声瓮气道,“老何不在了,我这里也不需要你惦记着。”
    “您跟我爷爷为什么关系这么好?”何川以前也问过,蔡爷都没说过什么,问老何,老何也只道蔡爷是个可怜人,所以何川一直不太清楚他俩之间究竟有何渊源。
    蔡爷坐在另一把椅子上,看了眼对面的霍珩,然后低头继续摆弄手里的草编,不同的是,这次他终于缓缓开口诉说过往。
    “我有个师哥,我从小跟他一起学草编,我们算是青梅竹马吧,后来互相喜欢被师傅知道了,师傅把我赶了出来,他偏要跟我一起被逐出家门。”
    “啊?”何川震惊,他从未想过蔡爷会有这种不同寻常的经历,除了傻傻地张大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
    蔡爷抬头瞥一眼何川傻愣愣的模样,眼光复杂地歪看一眼一旁的霍珩,霍珩坦然接受蔡爷的目光。
    蔡爷继续低头摆弄手里的藤条:“我和师哥来到这个镇上认识了你爷爷,你爷爷跟我师哥很投缘,两人总能玩到一起聊到一起,慢慢地你爷爷知道了我和师哥的事情。”
    “爷爷知道……这种事情?!”何川再一次震惊,他以为爷爷是老古董,不懂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感情,没想到爷爷居然早在好几十年前就已经明白。
    “刚开始他不理解,还跟师哥绝交了一段时间,后来大概挣扎过,还是跟师哥重修于好。”蔡爷忆起过往,脸上的表情鲜活了许多,眼里似乎有些笑意,他冲何川道,“所以啊,你跟这小子的事情,老何早就看出来了。”
    “什么?!”何川猛然起身,动作之大把椅子都打翻了,他瞪着圆圆的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和慌张。
    霍珩则平静地扶起椅子,拉着何川重新入座。
    “你……你不惊讶?!”何川慌张迷糊间看向霍珩,觉得他过于淡定。
    “已经惊讶过了。”霍珩说。
    “嗯?”何川脸上的困惑越来越重,他艰难地消化着蔡爷的话,双手插在发间,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脑袋好笨好蠢。
    “老何对他挺满意的。”蔡爷不轻不重扔出这句话。
    何川的眼眶瞬间红了,他不敢置信:“爷爷他?……”
    “老何只希望你幸福,如果这小子能让你幸福,他就会开心。”蔡爷鹰隼般犀利的目光投向霍珩,“你能让何川幸福?”
    霍珩看着蔡爷,眸光沉沉,他不回话蔡爷心里便跟明镜似的了。
    “罢了,缘分这种事情强求不来的。”蔡爷摇头,“我跟师哥没过上几年开心的日子,他就得了重病离开了,从那以后就只剩老何来看看我陪我说说话。如今老何也走了,我的时日估计也不多了。”
    何川心里难受得紧,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想爷爷了,他很后悔没有跟爷爷好好说过心里话,他从小担惊受怕着别人知道自己的取向,尤其怕家人的不理解,但爷爷其实什么都明白,他只是不说而已。
    爷爷虽然总让何川去相亲,但他从来没有真的逼迫何川去改变什么,何川泪眼婆娑地看向霍珩,满眼的哀切和思念。
    霍珩轻轻握着何川的手,拇指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手背,像在哄孩子。
    蔡爷今天似乎兴致不错,跟何川絮絮叨叨了许多过去的事情,他也已经好多年没有这么痛快地回忆起过去了,三人一直聊到太阳落山,何川和霍珩才起身离开了小院。
    临走前霍珩告诉蔡爷镇上的变化,也讲了未来镇上的发展,会主要靠草编文化带动当地旅游经济,希望蔡爷到时候可以出山。
    蔡爷倒也配合:“我这辈子就爱过一个男人和一个行当,若是草编能被更多年轻人热爱我当然乐意,行了,我累了,你俩回吧。”
    两人跟蔡爷告别,临出院子那一刻,霍珩听到身后蔡爷的声音传出。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啊。”
    霍珩脚步微顿,看了眼身边的何川。
    第68章 除夕前夜
    杜裴跟老同学聚餐喝得有点上头,从餐厅出来的时候身子开始摇摇晃晃起来,同学让他叫代驾,他却坚持要走回去,想散散步让风吹吹脑袋。
    老同学拦不住他,便随他去了。
    杜裴慢悠悠地走在人行路上,抬头看一眼不见星辰的城市夜空,黑漆漆地像个无底洞,像是要把人的喜怒哀乐都吸附进去,杜裴看得有些入神,一不留神撞到了路边的一个人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杜裴赶紧收回目光向面前的人道歉。
    对方站在人行道边抽着烟,一脸不耐烦地看向杜裴。
    两人对视片刻,不约而同开口道:“是你。”
    霍阎身着黑色长款大衣,利落干净的线条剪裁,让他的霸总气息更加明显,再加上他一脸不好惹的表情和低沉冰冷的嗓音,瞬间让杜裴清醒了一些。
    杜裴往停靠在路边开着双闪的跑车上看了一眼,猜测道:“车坏了?”
    “没有,下来吹吹风,顺便抽支烟。”霍阎举起指尖的烟示意道。
    “嗯,那我不打扰霸总静心时刻,我先走了。”杜裴没有再过多寒暄,他光是看霍阎的表情就知道这个人此刻肯定又烦又闷,若是平时,杜裴大概会跟他聊上几句,顺便观察一下他的心理状态,不过今晚杜裴喝得实在是有些不舒服,而且他看霍阎的样子明显更想独处。
    果然,霍阎没有留他,只是轻微点点头,杜裴错开霍阎肩膀,继续往前慢悠悠晃去。
    杜裴也不知走了多久,听到后面传来跑车特有的引擎声和一阵喇叭,杜裴回头,看到刚才路边停着的那辆车。
    “上车。”霍阎降下车窗放慢车速对人行道上的杜裴说道。
    杜裴摆摆手,身形比刚才还要踉跄,酒劲越来越上头,但他依然保持得体微笑:“不了,我想走一会。”
    “上车。”霍阎阴着脸,语气听起来更像是命令。
    杜裴心想这人真是够霸道的,犹豫几秒后还是乖乖向跑车走去,因为他刚才看着霍阎的眼睛的那一瞬间,直觉他好像很需要有个人陪在身边。
    杜裴落座副驾驶,霍阎把车窗全部升上,车内暖气十足,还有霍阎身上冷冽幽深的香水味。
    “地址。”霍阎问。
    杜裴报出家门,霍阎微微皱眉:“住这么远,你打算走回去?”
    “也不是,就先走一段路,走不动再打车啊,我又不傻。”杜裴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窝在车座里。
    霍阎开车,两人无言,车内放着催眠曲一样的音乐,杜裴望着窗外的街景,路灯上挂满了红色灯笼,门市店前贴满了对联,城市到处都是迎接新年的迹象。
    “明晚就是除夕了。”杜裴盯着源源不断的路灯感叹道,同时觉得头脑一片眩晕。
    霍阎没有搭话。
    杜裴便自顾自地小声道:“几家欢喜几家愁。”
    “你是欢喜还是愁?”霍阎这次接话了。
    杜裴几不可见地轻笑一下:“你看我像欢喜的样子吗?”
    “为什么愁?”霍阎问。
    杜裴耸耸肩:“我是孤儿,福利院长大的,你说这种阖家团圆的日子对我而言有什么意义。”
    杜裴平时很少会跟人提及自己的身世,今天大概是饮酒原因,再加上临近除夕特有的热闹气氛衬得人格外孤独,他不知不觉就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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