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穷叹了口气拍拍周禾的肩膀,心里也一样沉重,小鬼头耷拉着脑袋蹲在地上,闷声闷气道:“王妃来时就不太好……”
这话像提醒了周禾一般,拉着吴穷进入黎潇帐中,王妃的交代他们还得继续,不能让王妃白白死去!
“老潇。”看着榻上紧紧抱着司诺尸身的黎潇,吴穷与周禾对视一眼率先走上前,却又不知该怎么说。
周禾也跟着上前,还没开口就先看到了滚落在一边的白瓷瓶,捡起来时却发现里面竟还有一颗药丸,眼中再次泛起泪光,攥着白瓷瓶,这怕是王妃担心黎潇,特意留了一颗……
“出去。”黎潇握着司诺温软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心中混沌。
“王爷!王妃所中只毒产于南鹿,必是他们害死了王妃!”吴穷见不得黎潇这般颓丧,说道:“我去找仵作验尸,必得替王妃讨回公道!”
“出去!”黎潇低呵,双目通红,周禾对吴穷微微摇头一起退了出去。
整夜,军营上下静默着,陪战王守着王妃尸骨,远处山岗上达图对着军营方向跪地郑重的磕了个头,起身上马趁着夜色快马加鞭的向都城而去,恩人所托他必得回朝才能达成!
从送司诺回去之后,达图每天都会来这山岗上驻足几个时辰远远的看着,虽然距离太远看不真切,但只要黎潇营中一切如常,便说明恩人无恙,他便一日不愿离去,直到此时!到了他完成誓言的时候!
第二日,大雨伴着滚雷响彻天地。
黎潇将司诺放在榻上,起身换上铠甲,却在出帐前看到了桌上司诺的发带,上前将其绕在腕上,背对着尸身道:“不出三日,本王必大胜而归,你先别走,等着!”
话音落,掀帘而出。
黎潇手握长枪跨上战马,率兵直攻南鹿,双目赤红杀声震天斩敌无数!
两日后,大雨渐歇,除南鹿一副将踪迹全无以外,南鹿军中无论是否投降都被斩于战王枪下,无一生还。
夜色下,黎潇立于满目疮痍的天地间,看着敌军尸痕遍野,血珠顺着长枪滴落在地,流入血河之中。不出三日大获全胜,可他心里却怅然若失,压抑着难言的寂寥。
……
深夜,黎澜靠在叶辰怀里,低声道:“他,去了。”
说这话时,下意识的去看叶辰的眼睛,后者微顿眼泪猝不及防的滑落下来,却不想擦,而是轻轻点头:“知道。”
他在司诺毅然决然的离开京城时,就知道这是一次再无回头路的告别,此生再不能相见了。
看到叶辰难过,黎澜心中隐隐作痛,轻轻吻去他的眼泪道:“我突然有些遗憾,没能见他一面,能让你们如此上心,为他难过的人,一定……”
黎澜一时想不到合适的词形容司诺,因为在此之前他根本就没把他当回事,从来没放在眼里,可是……他好像轻视他了。
叶辰摇头不语,司诺与黎澜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见不见都一样。
“我能安慰你么?”黎澜将人按倒,轻声问叶辰。
“我能救你么?”叶辰顺势躺下,搂着怀中的人反问。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言语。
第058章 黎潇之妻
黎潇立于马前,看着士兵清点缴获的战利品,却没有半分得胜的喜悦,心里总想着那个沉默寡言,眼中藏着怯懦的少年,他居然说:我死了对你我都好……
他怎么会这么想?
“战王!”黎潇沉思时,一个士兵惊慌失措的跑上前来,扑通一声跪在血水之中,瑟瑟发抖道:“王爷,后方营帐起火,王妃的尸身没能……没能救出来……”
一句话仿佛惊天巨锤将黎潇钉在了原地,他死死的攥着拳头,身体因愤怒而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半响一把拉起士兵的衣襟,血丝密布的眸子死死盯着他:“你说什么!”
“属下无能!是属下无能!”小兵说着也红了眼眶。
他和王妃说过话,替王妃打开过关着狼王的笼子,那么温和的人为何会死?为何连尸身都没能留下,他也想不通!更想不通的是,王爷的营帐在营中居中位置,旁处的营帐皆安然无恙,怎的偏偏就王爷的营帐着了火,大雨都浇不灭……
“废物!滚!”黎潇松了手,因为刚才抬手时,系在腕上的发带露了出来,早已被雨水打湿的青白色的发带竟拂过了他的手背,柔软冰凉一如那少年的手。
司诺……
你竟真的离开了……
周禾在检查士兵伤情的间隙一直关注着黎潇,此时看他发火,赶忙走了过来:“王爷。”
他知道司诺对黎潇满含深情,却看不出黎潇对司诺究竟有几分在意,甚至到现在依然不清楚,因为每次战时只要出现伤亡,最后即使大获全胜,黎潇也会先安抚将士家中,待一切做完才庆功。
见多了生死,所以更敬畏生命,正是因为黎潇重情重义一视同仁,才让军中上下一心,以至于周禾根本看不出黎潇对司诺的死究竟有几分难过。
“他走了。”黎潇说着心中又涌上一股从未有过的低落,他居然没等他大胜而回。
“王爷,王妃他在到军营前就中了达萝的断魂掌……”周禾看着时间也知道刚才士兵禀告了什么,声音不禁干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