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落地海岛的第一天,林可乐刚到酒店就收到了江励的消息。
江励问他去了哪儿?什么时候回来?
林可乐如实回答了第一个问题,至于第二个问题,他没给出回复。
得不到他的回复,对话框安静了一会儿,江励突然问道:【真的只是旅行吗?】
莫名其妙。
林可乐反问:【到底想问什么?】
似乎察觉了他语气中的不耐,对面又是半天没话。
门外,安丘敲门叫吃饭,江励迟迟没有回复,林可乐等得不耐烦,丢开手机出门,跟着安丘下楼。
他走后没多久,床上手机亮屏,江励发来了微信。
a奖励:【还会回来吗?】
然而这条消息注定石沉大海,等林可乐发现它时,已经是两天后的晚上。
上岛后的第三天,按照安丘做的攻略,一伙人白天环海骑行,晚上海钓烧烤,凌晨还心血来潮,去岛上的山丘看日出。
林可乐玩得乐不思蜀,连带着失恋的悲伤都少了一半。
早上爬山归来回酒店,林可乐趁着洗浴完的空隙,这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微信里的新消息很多,有问他考试情况,也有关心他旅行进展。他挑了几个回复完,指头往下划,看到了末端江励的未读消息。
“还会回来吗?”林可乐一头雾水,“这是什么话?”
他是旅行,不是定居国外,至于吗?
他甩出回复:“周五回国。”
周五回国,周六是他和江励的生日。
虽然提起成人礼,他的心就痛。但成人礼毕竟意义非凡,他不可能因为自己的“情场失意”,就抛弃和江励多年的友情和亲情。
再说,他要是敢不回去,林小姐估计能扒他一层皮。
消息发出,林可乐吹干了头发出来,却没看到江励的回复。按照时差,国内现在也才晚上九点,江励不会睡这么早。
没来由的,明知道可能只是自己在小题大做,可林可乐还是拨通了江励的电话。
听筒里,刻板的机械男音提醒机主已关机。林可乐又打了几次,结果无一例外全都一样。
不安感陡然剧增,林可乐慌忙拨通林小姐的电话。
“喂,可乐,你怎么……”
“妈,江励呢?”
“江励?”林小姐停顿,“他在家啊。”
林可乐追问:“他这几天都在家?”
“是啊。从你出国到现在,这几天他都在自己房间待着,怎么了?”
确定江励一直在家,林可乐稍微松了口气,他埋怨道:“那他怎么不回我消息?”
“是吗?我看看。”听筒里响起脚步声,紧接着窗帘被拉开,林小姐回答:“我看他房间关了灯,应该早睡了。”
像是怕林可乐不信,林小姐多说一句,“奖励这几天都睡得挺早,天黑就关灯。”
天黑就关灯?
这不像江励的习惯。
林可乐还是放不下心,“妈,你明早去看看他是不是生病了?”
对面的林小姐噗地笑了,“你们俩烦不烦?一个人刚走,就来问我你什么时候回?一个自己关心又不主动去问,小学生吵架才像你们这样别扭。”
眼瞧着话题偏了,林可乐匆忙打断,“行了妈,我还有事,你记得明天去看他,挂了。”
说完,他挂了电话。
通话结束,林可乐趴在床上,总觉得胸腔里悬着的东西落不踏实。
他拍拍心口,深呼吸了几个回合,安慰自己不要多心,随后换上衣服下楼。
原定的旅游周期为七天,但林可乐要提前离开,安丘为了能给他庆生,特意在今晚举行了一个小型的生日派对。
作为寿星,林可乐陪着几人从凌晨玩到第二天早上,等回到房间,倒头就睡。
隔天上午,睡得昏天黑地的他被铃声吵醒。他猛地睁眼,右眼皮跟着跳了起来。
说不清那一瞬间是心有灵犀,还是其它什么?林可乐拿起手机的刹那,心底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江励出事了。
果不其然,电话接通,林小姐惊慌失措的声音传出。
“可乐,赶紧回来!奖励他出事了!快点,快点回来!”
哪怕过去很多年,林可乐始终记得那个他连行礼都没拿,就慌忙赶回国的午后。
坐在飞机上的那十几个小时,是他自认为这辈子最难熬的时光。
凌晨到家,推开江家的大门。林小姐和江女士坐在客厅,前者掩面哭泣,后者低头沉默。
熟悉的场面让林可乐当场愣住,他不由地想起了4岁那年,江励被查出患病的那个晚上。
那时候的江女士和林小姐也像现在这样坐在客厅,而他则躲在墙角,祈祷江励别死。
一想到这里,林可乐的腿软了,他走到江女士和林小姐身后,“妈,干妈,江励怎么了?”
沙发上的两人回头,江女士勉强算得上镇定,她叫林可乐先坐下。
林可乐摇头,“江励怎么了?”
江女士叹气,神情疲惫,“医生说他出现了应激反应,陷入了自我封闭,他现在不吃不睡也不说话。”
不吃不睡不说话?
林可乐感觉浑身都冷,四肢打颤,“什么时候发现的?”
抽噎的林小姐抬起头,“前天你打电话让我去看他,结果我一进去,就见他抱着个木盒子坐在床边,问什么都不回答,眼里连点人气都看不见。我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