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羲和嗤他:“武当现今还找不出个继位的掌门,你还好意思笑得出来?”
姚文兴眼皮敛起,不恼也不怒,“承你的意,武当迟早会有新掌门,比你年轻,武功也比你高强。”
伴随着一阵狂风作响,门扉上破木飞扬,两人自然噤声。
少林寺方丈慧典法师本双目紧阖,口中念念有词,刹那间睁眼朝外看去,神态安然道:“刘少主回来了。”
刘秦褚去时一身帛黑华服,好不凛然,来时打眼一看,衣服竟少了半截。
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和那么大的本领,敢扯烂青城少主的衣裳?
刘秦褚嫌弃地看了眼自己被扯掉一截的衣角,随便找了门边的座位坐下,满脸郁闷,抓起桌上葫芦,仰起头往肚里灌酒。
“呆子,萧明潇呢?”宁羲和骂道。“怎么单你一人回来了?”
刘秦褚脸大骨宽,可惜脸盘也盛不住酒,那酒都淌脖子上了。
他喝完一擦嘴,开口道:“我去时恰巧碰见……碰见朝廷的人与萧掌门会面,朝廷有意帮衬峨眉赢下武林盟主,说什么,金银珠宝,取之不尽。我心有不快,没叫他便回来了。”
刘秦褚倒是直抒胸臆,这话说出来是不给峨眉留余地。
武林大会虽说未有过别的限制,可朝廷这意思不等于默认峨眉为江湖正统,叫其他门派如何自处?
宁羲和胸中不悦,却问:“那你这衣裳是怎么了?”
“萧明潇养的那条疯狗给撕的。”刘秦褚不愿多提。“还好我跑得快,真是丢死人了。”
宁羲和轻呵:“莫成意?一条狗杂种,萧明潇也是眼拙,那么多人,非挑他做徒弟。”
姚文兴闻言不知怎么看了宁羲和一眼,整着脸辨不出喜怒,竟替那疯狗说起话来:“宁大小姐还是该积点口德,嘴下饶人。”
“嘁,你倒是菩萨心肠,管得宽。”
慧典法师放下佛珠,抬眸问道:“朝廷果真去找了萧掌门?”
刘秦褚打眼朝三人扫去,喉间瘙痒,他重咳一声:“爱信不信。”
他这话抛出来,四人陷入沉默,互相打量也均是各自心怀鬼胎,一时间尚未有人先开口。
姚文兴见他三位门派掌门的都不开口,只怕都不愿先做放火烧山的坏人。
他一个长老顾忌不大,于是放话道:“三十几年前,我们正派齐心协力剿除邪教,直到十二年前仍是和睦相处。自从上一任峨眉掌门继任,武林风云大变,好似这武林非得姓萧不可。萧明潇他爹那一辈起已经是横行霸道,虽不至于残害百姓,那也是目中无人,简直是欺人太甚。”
见其他几人听了这话反应不大,姚文兴火上浇油,再望向那招风大耳的老主持,添油加醋道:“若是少林几位高僧大人还健在,峨眉岂敢如此招摇过市?他萧明潇所到之处奴仆成群,架子摆的高得很。”
百年以前,少林曾有一位禅师主持因赢得武林大会而获得一块风水宝地——空灵泉。
他在空灵泉前打坐三年,中途有仙人路过。受仙人指点迷津,禅师顿悟,当下圆寂,立地成佛。
之后少林不少高僧在那禅师指点下得了道,武功大涨。
彼时的少林风头无两,没有门派能与之匹敌。
后来诸多变故发生,每十年武林便易一次主,空灵泉也便轮换出去。每一位门派的掌门都渴望赢下武林大会,在空灵泉与仙人会面,仙人却没有再出现过。
如今少林式微,反而是峨眉与武当在五大门派之中并驾齐驱。
武当老掌门在十二年前遇难,掌门之子继位,可惜去年也罹难。即便武当掌门虚位以待,但门派仍在姚文兴的把持下依然欣欣向荣。
姚文兴想带领武当折下武林大会的桂冠,必然要将峨眉劲敌拖下水去。可光是他一个人对峨眉有想法不行,他必须找几个同谋才好下手。
姚文兴双眼直逼慧典法师,语气阴毒逼人:“慧典法师,不如我们四人联手将峨眉打压下去,像当年对待邪教那般手不留情,才能叫武林回到原来的模样,而不是让他萧家世代做草皇帝。”
姚文兴字字句句为他人着想,肚子里的算盘却打得震天响。
除了峨眉,这几个门派都不能与武当匹敌。叫他们一起动手,武当既可以保留一些门派实力,又可以消耗这几个门派的力量,还可以拖峨眉下水以赢得武林大会,一箭三雕,可谓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慧典法师似乎被他急切的语气催的往前挪了两步,静静瞧他两眼,微笑道:“峨眉乃正派之首,邪在何处?若今仍有邪教余孽苟活于世,那才不得不动手。”
姚文兴未能参透慧典的意思,连连琢磨好几下才瞪大眼睛。
即便峨眉清清白白,可他们几个传下去说峨眉是邪教余孽,谁会不信?
姚文兴的瞳孔因为兴奋而颤动不已,抬手不停点着,附和着慧典法师的话,哈哈大笑着站起身,唾沫横飞,齿列外露。
“慧典法师,你说得对,峨眉便是邪教余孽,萧明潇是那邪教魔头。眼下我们动手无需顾虑,敌明我暗,武林大会是擒拿萧魔头的最好时机。”
送走三尊大佛,慧典法师的大弟子青蝉子才从暗处行至老师身边,慧典法师正双手合十坐在释迦摩尼佛像前敲击木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