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于野顿了顿,道:“他在家里好得很,咱们给他带好吃的回去就是了。”
贺兰山笑话他道:“这得亏不是儿子,要是儿子,你不更嫌弃了?”
“也不是嫌弃,韫辉是你拿命换来的。”闻于野道, “只是你昏睡了这么久,我想多和你相处相处,韫辉在的话,做什么都得有分寸。”
到了酒楼,车夫进去要了一间楼上的包房,二人低调入内,没有惊动百姓。闻于野把酒楼的招牌菜都点了,菜陆续端来,摆了一桌子。贺兰山倒了两杯酒,举杯道:“夫君,我敬你一杯,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夫君。”
闻于野欣然接受,道:“谢谢夫郎,你也是我见过最好的夫郎。”
看着闻于野一饮而尽,贺兰山浅浅抿了一口,顺手把一整杯都倒给了闻于野,理直气壮道:“我就是意思一下,你喝吧。对了夫君,你朝中的事忙完了吗?现在每日天不亮就起来上朝,我很心疼。”
闻于野道:“差不多了,快打赢了,大概再有一个月吧。”
贺兰山瞪大了眼睛,道:“一个月?那也就是说,你接下来一个月都要天天这样辛苦吗?”
闻于野笑道:“这已经不算什么了,我当年带兵的时候,过的日子更是艰辛。没事的,你夫君身体好着呢。”
说起这个,贺兰山好奇心上来了,道:“跟我说说你以前打仗的事吧,我都没有见过你在战场上的模样。”
闻于野一时不知从何说起,贺兰山道:“你肩上的那个疤,是怎么弄的?”
闻于野想了想,道:“哦,那是有一年,我以身作饵,把敌军引进埋伏当中,就这么中了一箭。”
贺兰山伸手,隔着衣服准确地找到了那块疤,道:“你受过多少伤啊?”
闻于野道:“大大小小……十几处吧。没办法,在朝廷的高级将领里面,我算是最喜欢亲自上战场的人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呢。”
贺兰山蹙眉道:“怪不得你在军中威望这么大。”
闻于野谦虚道:“还好吧,总得有个人说话算数。”
闻于野捡了几件过去的事说了,贺兰山听着都觉得心惊肉跳,不由得庆幸闻于野现在已经不再亲自带兵了。他把心里话说了出来,闻于野笑道:“这都多亏了你啊,现在我有了你和韫辉,惜命着呢。”
二人边吃边聊,吃到一半时,忽听楼下传来铿锵的乐声,几声过后,说书人朗声开口了。
“咱们上回书说到,前朝这权倾朝野的王爷乍然跑了夫郎,他是食不下咽,寝不安席,朝也思暮也想,无时无刻不在痛悔之前的所作所为。那追兵遍布四海,布下天罗地网,却网不住王爷想要的那条鱼。这时看官就要问了,哎,王爷如此的人中龙凤,什么样的人竟会毅然决然地离开他身边,断然不肯回头呢?”
说书人没有指名道姓,但闻于野仿佛被在大庭广众下扒了衣服,尴尬到无以复加。
贺兰山含笑听着,只听说书人继续道:“要说起王爷的这位夫郎,那可是不得了,据说他出生时身带异象,整个陇西的所有蛇虫鼠蚁都奔逃而去,不敢冒犯。他长成之后啊,更是不惧寒暑,四季单衣,其态飘飘然若人中仙,与凡人大相迥异!自从他来到那位王爷身边,这王府里头都变了一番模样,不仅花木常青不败,就连一砖一瓦都散发着阵阵清香,整座王府如同仙宫一般呐!”
这回轮到贺兰山被尬得头皮发麻了,他低头默默吃菜,根本不敢把脸抬起来。
闻于野道:“咱们还是快点回家看韫辉吧,这民间竟不是一般人能待的。”
贺兰山非常同意,点头附和。
两人草草吃完,逃也似的下楼,冷不丁又听得几句。
“……后来这二人的婚事轰动了全国,无论男女老少,高低贵贱,哪有人不知道那长达十里的迎亲队伍,打头的到了王府,最后面的还尚未进城。”
听到这里,贺兰山扭头看了闻于野一眼。
闻于野笑呵呵道:“知道了,知道了。等战事结束,我马上准备。”
两人钻进马车,贺兰山矜持地端坐着,道:“长达十里的迎亲队伍,打头的到了王府,最后面的还尚未进城。我觉得不错,就这样办。”
闻于野默默在心里计算自己这些年攒下的官俸。本来是有不少的,可给贺兰山治病买的药材所耗不菲,不得不说,闻于野的小金库现在真的有点吃紧。
这可怎么办?闻于野不由得愁眉深锁。
贺兰山觑着他的神色,道:“怎么,有点困难?”
闻于野哪能在这种事上丢人,他立刻否认道:“怎么可能。我只是在算时间,看何时办昏礼比较合适。”
贺兰山笑了笑,没说话。
按照犯人的指点,他们很快找到了贺兰山的弟弟。这个孩子的确像犯人所说的那样遭受了非人的折磨,此时已经无法和人正常交流了。
贺兰山给他安排了一间屋子,让许大夫为他调理身体。他在门口看着看着,不由自主地叹气,仿佛看到了自己从前的影子。
闻于野在他身后,揽着贺兰山的肩膀道:“你已经很坚强了,当年的你,甚至可以自己逃出来。”
贺兰山道:“他要是能恢复,我们就让他去念书吧,将来看他的志向是想学文还是学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