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回到都城后,两人还从未单独相处过,前尘旧事一时间翻涌而来,秦沐翎眼眸含泪,眼神痴痴的看着上面坐着的她。
萧莫辛方才在朝堂上说了许久的话,喉咙很干,她侧身端起茶杯喝了几口,对秦沐翎看都不看,直接冷言道:本宫与你子虚乌有的事,虽然已经过去几年,但难免有人会记得。当年你走后,提的人是少了,可如今你重回都城,再次出现在众人眼中,那些流言蜚语也席卷重来,本宫听起来格外刺耳。
秦沐翎喉咙突然干涩起来,眼睛酸楚,还以为她今日叫自己进宫,是有话要说,是,的确是有话要说,没想到却是这些。
萧莫辛放下茶杯:秦大夫,你是个明白人,本宫如今是太后,身份不同以往。若是有人抓到这个把柄,本宫这么多年的心血,可就全废了,所以既然秦大夫喜欢走遍天下,云游四方,不知道秦大人这次何时离开,本宫也好给送个践行酒。
我秦沐翎低头说不出话。
她在赶自己走。
萧莫辛丝毫不留一点情谊:秦大夫不是亲口和本宫说,要云游四方吗?怎么现在不愿意去了,莫非是有什么羁绊?
秦沐翎撩起长袍跪在地上,拱手道:启禀太后,草民已在外云游多年,今年回来是打算多陪陪家人,并没有打算走。关于草民和太后的事,草民不记得有什么。
不记得?萧莫辛质问她:秦大夫一句不记得,怎堵的了这悠悠众口?
秦沐翎吞咽着口水,大脑飞快转动,最后给了萧莫辛一个答案:草民,草民会在年前完婚,并且不再踏入王宫半步。
说罢,秦沐翎弯腰脑袋磕在地面。
这是她能想到留下来的唯一办法。
萧莫辛波澜不惊的神色有些松动,但只一瞬,她便冷静下来:好,那本宫就,先提前恭祝秦大夫,新婚愉快。
秦沐翎眼中包含热泪:多谢太后。
萧莫辛:不送。
当秦沐翎走出大殿的那刻,她强忍着泪水不让它掉落,偶尔的笑意,也是笑的苦涩。
秦沐翎站在曾经种满魏紫的花坛前,深深凝望着,回忆起多年前,两人满身泥泞站在魏紫花坛里,自己教她种植魏紫的情形。
魏紫乃是牡丹花后,和皇后很适合,不,皇后其实要比魏紫更胜一筹。
是吗?那我要在永安殿种满魏紫。
好啊,微臣教您。
魏紫花期很短,只有1015天,开花时,香气浓郁,深紫色,非常好看。
魏紫花期这么短啊,没关系,我每年都在永安殿种,你想看,就来永安殿。
可能这世间无人知道,她在听到那句每年都在永安殿种的话时,心跳的有多块,脸颊有多红,捧着土的双手有多颤抖。
以前无人知道,现在更不会有人知道了。
庭院里的魏紫早已过了时节被铲除干净,就像她们之间,到此干干净净的结束了。
如果自己不是一心想要云游四方,结识名医,而是留在这深宫大院陪着她一起,是不是她们的结果会与现在不同。
如今事情已成定局,自己没有选择的机会了,没有机会了。
我喜欢你。
你,我可是皇后。
我知道,我喜欢你,不管你是皇后,还是萧莫辛,我,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
秦沐翎刚出来没多久,江鸢就被小山请了进去,但她站在门口远远看着萧莫辛,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说什么。
今日她到永安殿,看到侍女们端着一盘药味十分重的盒子出来,她以为是近日萧莫辛身体不适,吃了这么多草药,于是拦下问了问,但侍女说,这是安神温丹丸。
安神温丹丸?
江鸢愣住,多嘴的问了侍女一句:为什么要扔了?
侍女回答说:太后最近不想吃了,因为觉得难眠之症好了许多,可是太后最近明明依旧在深夜辗转难眠啊。
江鸢一时间怅然若失,侧身让开路,魂不守舍道:没事,我问问而已,问问。
侍女行了礼,端着盘子离开。
萧莫辛主动说:昨晚小山传话回来,你说要和本宫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欠,本宫想了想,觉得你说的甚是有道
你们当初为何分开?江鸢打断她。
目光望穿秋水似的看着萧莫辛。
这个问题她真的很想知道。
萧莫辛被质问的刹那间,她藏起袖子握紧的拳头,冷漠道:本宫要的是皇位,千古留名,万古流芳,她要的是矜贫恤独,啸傲风月,所以从她选择辞官离开王宫的那刻起,我与她便是风流云散,双凫一雁,从此互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