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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监来电。总监来电。”
    阮清歌按了接通键,有气无力地问好:“总监,早安。”
    “蜗牛,怎么呢?还没做出来吗?”温锦言听出了她的不对劲,问道。
    阮清歌瘪了瘪嘴,瓮声瓮气的:“总监,我想了好久,都不知道渐变印花要怎么做。太难了。我做不到。我想放弃。”
    “阮清歌,我顶着巨大的压力把你招到freya,不是想听你说这些。你要是想放弃,随便你,立刻给我滚出freya!”温锦言怒气冲冲地吼完后,摁掉了。
    阮清歌听着手机那端的嘟嘟声,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她抹去眼泪,一边哭一边画图。
    “总监来电。总监来电。”
    阮清歌清了清嗓子,拿起手机,再一次问好:“总监,早安。”
    “……哭了?”
    “……“阮清歌哑着声音否认,“没有。”
    “还说没有?”
    “真的没有!”阮清歌没好气地叫道。
    “还说真的没有?”
    阮清歌火了,这人到底还有完没完啊!她拍响桌子,大声嚷道:“没有就是没有!温锦言你烦不烦啊!”那股酸气冲破喉咙,瞬间涩了她的眼眶。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抽抽噎噎地哭了出声。
    “阮清歌,我想告诉你一句话。如果你是懦夫,那你就是自己最大的敌人。如果你是勇士,那你就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温锦言沉默了一会儿,挂断电话,没来得及听到她的那句——“锦言,谢谢你”。
    **
    城南宁家大宅。
    “旗袍的主色调是饱满的中兰色,然后我在领口和下摆以浅兰、粉兰、中兰和深兰四种兰色构成渐变色,在衣身绣有优雅大气的兰花,来打造富有古典气息的旗袍。宁太太,这就是属于阮清歌风格的渐变印花。‘兰韵’,你看喜欢吗?”
    午后的阳光轻快又慵懒,透过宽大的落地窗洒下一室明媚。阮清歌的脸颊像是被阳光点亮,闪闪发光。她的神情从容又自信,她的语调欢快而真诚,散发着一种让人不得不信服的魄力。
    郑忆慈由衷地被折服了,啧啧地赞叹道:“阮小姐,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太有才了!”
    阮清歌开心地笑了。有个人告诉她,如果你是勇士,那么你就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她要当勇士,所以她选择永不放弃。
    在阮清歌离开时,郑忆慈拉起她的手,语气温和地说:“阮小姐,我以现任慈善协会会长的名义,诚挚地邀请你参加这次的慈善晚宴。请你务必要来。我要把你介绍给每个人认识,让他们知道,这个设计师太了不起了!”
    阮清歌想了想,问:“江枫会来吗?”
    郑忆慈愣了下,“会。”
    “那好,我一定去!”
    离开宁家后,阮清歌马不停蹄地赶到工厂,和小柯一起投入“兰韵”的制作工序中。因为面料需要时间染色固色,两人整整在工厂忙了两天一夜,才做出了这件旗袍。
    阮清歌正要把旗袍拿回去让阮蓉做刺绣的活儿,阮承光打来电话,哭着喊道:“清歌,外婆病倒了,你快点回来!”
    ……
    她回到家时,宁南星已经在此照顾阮蓉。见她忧心忡忡,宁南星柔声地说:“阿姨胃病犯了,我已经喂她吃药了。让她好好休息下,就会没事。”
    “南星,谢谢你。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谢了又谢,走到绣架前,绷紧了下巴。
    宁南星询问着:“要我帮你找新的绣娘吗?”
    “时间上来不及了。”她请宁南星把绣架搬到自己的房间,神色坚决地说,“我自己来绣。”
    阮承光给她拿来了浅兰的绣花线。一旁的宁南星见阮清歌毫无难度地穿针引线,惊呆了。
    “宁叔叔,清歌说过,看起来需要眼睛的事,其实有时候不需要。”阮承光又自豪地说,“宁叔叔,你好好欣赏下清歌发明的绝技——盲针绣。”
    阮清歌闭上眼睛,在脑海中细致地勾勒着兰花的形状,深吸一口气后,开始下针。
    在宁南星的印象中,刺绣是一针针,一线线,施针严谨,针脚密实。而阮清歌的绣法中,针法长短不一、方向不同且互相交叉。却很神奇的,做到乱中有序、乱而不杂,让整个层次更加的分明起来。
    宁南星虽然不懂刺绣,但是能够像阮清歌这样做到以针代笔以绣代墨,可想而知,她是有着多么扎实的基础功和多么可怕的空间想象力。
    “不用太吃惊。你可以看到,我绣的是很简单的花样。而且,我绣的很慢,就像总监说的,蜗牛。”阮清歌换了白线,对宁南星虚心地说。
    宁南星怔怔地凝视着她,忍不住想,这到底是怎样一个神奇的女人?如果能早一点认识她的话……
    如果能早一点……
    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啊!”
    听到阮清歌的叫疼声,宁南星猛然回过神来。见到她食指沁出的鲜红的血珠,抓过她柔若无骨的手,捏住食指放进嘴里吮~吸。
    空气中似乎有一种暧昧的气体在两人之间酝酿着、发酵着。
    阮承光来来回回地望着他们,拉长尾音嘻嘻笑道:“宁叔叔,你对清歌真好——”
    阮清歌又羞又躁,连忙把手抽了出来。
    “我好困。不行,我的眼睛要掉了。”阮承光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很不见外地把递线的活儿交给宁南星,爬上床,去梦里找奥特曼了。
    “南星,不好意思,可能要麻烦你很久。”对此,阮清歌抱歉极了。
    “虽然我是总经理,但是我没有日理万机,我很有空陪着你和承光。”宁南星终于说出那时未说出口的话,意味深长地补充道,“清歌,我会一直陪着你奋斗,直到你不再需要我了。”
    阮清歌的脸刷的一下全红了。她半趴在暗红色的绣架上,即便什么都看不见,还是不敢抬起头看宁南星。
    万籁俱寂,偶尔不远处响起几声蛙鸣,衬得夜色更为幽静了。
    宁南星坐在阮清歌身边,视线一直落在阮清歌的身上。她乌黑的长发编成发辫随意耷拉在胸前,几缕不听话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轻轻起伏,缓缓飘动。
    宽松的雪纺袖下露出一截白净的胳膊。十指修长灵活,轻挑慢捻,细细压就。似乎生老病死,悲欢离合,都暗藏在绣针的一起一落间。
    仿佛岁月静好,现世安详。
    “好了!”阮清歌打了个结,凑过去咬断绣线,再也撑不住睡意,身体一歪,倒在宁南星的身上,睡过去了。
    宁南星连忙把她搂在怀里,看着她细腻如白瓷的肌肤,忍不住伸出了手。手在半空中停留了片刻,又慢慢往下,抚摸上她的脸。
    不,现在还不晚。
    ☆、第20章 慈善竞选
    温锦言走出宝安机场,深深地吸了一口深城久违的空气。
    唔,这味道……
    他捂着鼻子,雪亮的目光顿时如飞刀般“嗖嗖”地砍在倪好的身上。“你放屁了吗?”
    倪好眼神往右上方飘,没有底气地回道:“不是我。”
    “不是你,难道是我吗?”温锦言冷着声音说。
    倪好垂下头,在心中狂吐槽:难道总监你从不放屁吗?大家呵呵呵地心照不宣就好了,非要说出来让我难堪,您老就没带情商出生吗?
    温锦言回家稍作整顿,就动身出发前往慈善会长的竞选现场。
    说是竞选,其实不过是一群闲着无聊的阔太太和千金小姐寻了个机会来花枝招展。温锦言审视着那些花花绿绿各有千秋的旗袍,心中的那点期待越来越浓。到底那只蜗牛会拿什么样的作品来应战?
    “总监,怎么样?这些作品还满意吗?”歆姐走过来,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
    温锦言将视线扫过一件件旗袍,开始点评:“那个棋盘格的旗袍是leo的作品,一如既往的个性鲜明继续她的仙女风格,在米色旗袍上拼接纱裙。至于那件印花旗袍,不用说,是的设计。”温锦言瞧见严芸,边说边向严芸走去。
    严芸抬起手,捏着儿子干瘪的两颊,心疼极了:“阿锦,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到处跑秀场,有上顿没下顿,能不瘦吗?”温锦言推开严芸的手。在外人面前,他习惯保持干练优雅的形象,而不是二十九岁还被母亲捏脸蛋的巨婴。
    “对了,妈请专家写了竞选宣言。”严芸从橘色爱马仕包里拿出一张纸,征询着温锦言的意见,“阿锦你快帮妈看看感不感人。”
    温锦言截取了排比句不那么多的段落,面无表情地念道:“括号声情并茂括号,天弘企业在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的成长过程中,有很多人帮助过我们。现在,我和我的爱人终于也能尽己所能,去帮助别人。这种激动我无法用言语形容。
    事实上,从天弘成立的那天起,我和我的爱人就抱定一个信念,破折号,做慈善的企业家。括号激动得哽咽括号,在此我严芸郑重宣明,冒号,无论是否当选,我都会按照我的承诺,每年至少做100小时的志愿者,并将终身三分之一的收入用于慈善事业。提示,此处必有掌声,要眼中闪着泪光地微笑。”
    温锦言被雷得外酥里嫩,叹气道:“妈,你这是在秀演技吗?爸同意你这么做吗?”
    “当然。昨晚我拉着阿弘当听众。他不知鼓掌鼓得多积极呢。”严芸美滋滋地回道。
    温锦言残忍地说出了真相,“他不鼓的积极点,你能放过他的眼睛和耳朵吗?”温锦言无语地摇了摇头,让她不要抱有太大希望,因为她八成赢不过背后有超级军师的郑忆慈。
    就在这时,江乔穿着一身薄荷绿旗袍大大方方地向他们走来。
    “阿姨,预祝你心想事成,旗开得胜。”江乔看着严芸,语笑晏晏。
    因为定做旗袍相处了一段日子,严芸是打从心底喜欢这位细心体贴的江家小姐,“有你做的这身战袍,阿姨一定会成功的。”
    江乔把目光转向温锦言,嫣然一笑:“学长回来啦。”
    “嗯。”温锦言点头致意,去找歆姐继续评定旗下设计师这次旗袍秀的表现。
    江乔有点气馁。今天她的妆容无懈可击,可是学长他好像无心欣赏。
    严芸见江乔望着儿子的背影发呆,眼里的那种眷恋让严芸瞬间明了。她激动地说:“乔乔,你对阿锦不是一点好感,而是很多好感,对吗?”
    江乔轻咬下唇,点了点头,“我从大学时期就喜欢学长。为了学长,我才回国,呆在freya为他卖命。阿姨,我非常非常地喜欢他,不,爱他。”
    严芸开心地拍了下手。江乔就是她心目中最理想的儿媳人选。“乔乔,阿锦在感情上很被动,你要积极点。阿姨会帮你的。”
    “阿姨,太谢谢你了!”江乔大喜过望,眼里闪着期盼的光芒。
    另一边。
    “候小姐身上的这件雏菊旗袍是hilary设计的。”歆姐在温锦言身边提醒着。
    “这件——”温锦言目光一沉,眼中顿时笼了一层阴冷,“歆姐,你觉得怎么样?”
    “设计不错,把柔美演绎到了极致。只是,hilary一贯走的是韩式休闲风。这次风格确实变了很多,简直开窍了。”歆姐眼里现出了欣喜之色。
    温锦言正要开口,人群突然发出了低低的惊呼声。他扭头一看,呼吸生生地被逼停了。
    门口处的那两个人,一个是他熟悉的宁南星。一身剪裁得宜、笔直挺阔的黑色西装,搭配黑蓝格子的领带,显得清隽俊逸、洒脱非凡。
    另一个是他熟悉、此刻又显得陌生的阮清歌。如瀑的黑发柔柔地垂在肩上,映得她肤白胜雪。清软的真丝布料包裹着她纤柔的腰身,曲线纤毫毕现。整个人清新灵秀,宛若荷塘上方初绽的荷花,香远益清、亭亭净植。
    男的俊气逼人,女的丽质天生,两人简直是从画中走出来的。
    “清歌,我们进去吧。”宁南星弓起臂弯让她揽着他,声音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
    阮清歌随着他沉稳的步伐,目不斜视地走进了上流社会的宴席。她的唇边挂着一抹浅浅淡淡的微笑,眼睛也因为满心的愉悦而弯成了可爱的月牙。
    如果不是温锦言一早就认识她,他一定会以为这是哪家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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