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32
“来看看热闹,顺便看心情决定是否捞你啊。哎哎哎,这里是警局,在这对我施暴不怕再被抓啊!”
柴焰的拳头在陈未南说出“施暴”两字时控制不住的抖了一下,她四下里看看,之后悻悻的放下了拳头。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柴焰,能把你那嫌弃的眼神收收不,我出场费很贵!”
“说说,多少钱?”
柴焰是个不爱开玩笑的人,她这么一说陈未南倒没了底气,他歪着头凑近柴焰的脸,眨眨眼问:“你怎么了?”
他睫毛细长,浓密的像扇形的刷子,柴焰张张嘴,真地很想告诉他她可能要在律师圈混不下去了。她看着映在陈未南眸子里自己的影子张着嘴,说:“没事。”
突然,她扯住陈未南的脖领子,凑近嗅了嗅。陈未南吓坏了似的呆在那里,动也不敢动一下,等柴焰闻到他脖颈,他才僵着动作说:“柴焰,你属狗吗?”
柴焰生气的松了手,心想她刚刚怎么从陈未南身上闻到了迟秋成的气息呢?她没留意陈未南脸已经红到耳根了,正不知所措的哼着变调的曲子——两只小蜜蜂。
陈未南一紧张唱歌就跑调,外加脑子空白,所以他唱了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在一片“左飞飞右飞飞”的嗡嗡声里,柴焰总算想起了陈未南没回答的那个问题。
“你怎么知道我在警局的?”
“左飞飞……你同事打电话告诉我的……右飞飞。”
“哦。”柴焰坐在陈未南的车里,窗外天黑的可怕,她看着两道车灯扫过的路面,雨被截成一道透明的光柱,密集砸向地面,溅起大大的雨花。
这种鬼天气好像柴焰此刻的心情,压抑、沉重。
陈未南说他是从牙医诊所里跑去的警察局,出来前一个来拔牙的病人正准备打麻药,麻药瓶开封了,陈未南也跑了。
“你看你看,这一趟,我搭了油钱,还废了一只进口麻药,你连声谢谢也不说。”送柴焰到家楼下的陈未南不满的抱怨。
柴焰也觉得没必要把两人的关系闹得这么僵,站在小区门口,柴焰手扶着电子门,站在那似乎想了想:“要不你上来坐坐,喝杯茶再走?”
她看看天,雨依然大。
陈未南做了个受宠若惊的表情,却又马上变脸,“那是你和你小男友住的地方,我才不去。”
不去就不去吧。柴焰进了楼,有着光滑漆面的电子门在她身后咚的关上了,她想起忘了和陈未南说谢谢,之前她不知道陈未南为自己泼了沈晓一杯水的事。
想想,她放弃了再回去的念头,决定还是下次再说吧。
陈未南不知怎么突然整个人沉寂了下来,他伏在方向盘上听雨声,又过了几秒,他直起身,扯住领子,凑到鼻子旁使劲闻了闻。
难道没洗干净吗?
迟秋成在五点多时回了家,他才进门就听到一阵乒乓声音从楼上传来。“柴焰,你干嘛呢?”
“迟秋成……”玄关前方楼梯上,满头是汗的柴焰探出头,她穿着套改良的训练服,脸上溢满笑容,她很夸张地朝迟秋成招手,“上来,陪我打一场。”
“柴焰,我训练一天了。”
“就一场。”
“好吧……”迟秋成迟疑了一下,放下包,换了拖鞋,“我去换身衣服?”
“不用不用,你不换我还可能赢你,换了我就死活赢不了了。”柴焰人看上去很兴奋,身体倚在栏杆上,上半身几乎探出了栏杆,整个人看上去摇摇欲坠的。迟秋成哪还敢再多言,他蹬蹬蹬上楼,一把把柴焰拉进怀里,“你傻啊?不怕摔下去啊?”
“迟秋成,你别这么凶我,和陈未南那个家伙似的。”
迟秋成表情凝滞片刻,似乎是在想怎么让语气缓和下来,冷不防右腿被绊,人瞬间失衡摔在地上。
一阵眩晕过后,他睁开眼看着笑得正得意的柴焰。
“笑!”他佯装生气地说。
“就笑。这叫兵不厌诈。”她伸手拽起他,“再来。”
“不许再耍花招。”
“不耍,不耍。”柴焰笑着,趁着迟秋成没站稳,她又一个过肩,头晕目眩之后,迟秋成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板上。
迟秋成一脸苦相,“柴焰,我这老胳膊老腿,不禁折腾了。”
“我摔疼你了?”知道迟秋成这一下摔得不轻,柴焰蹲下想看看他摔坏哪里没有,不想她才蹲下,一直动不了样子的迟秋成突然翻身,星火闪电的功夫,柴焰就被迟秋成制服在地了。
她没有输的意识,反而咯咯笑个不停。笑了一会儿,她不笑了,平静的表情出现在她脸上,喜忧莫辨。
“迟秋成,你知道吗?我不是傻子,沈晓的那些小手段我耍起来未见得不如她,我是不稀罕也不舍得耍,我把她当朋友。”
收起平日里的张牙舞爪,柴焰的声音平缓柔和,嘴里说得好像是别人的一件普通事,没有阴谋,无关情仇。
“今天我被抓进警局了,因为我把沈晓打了。她想告我,我骗了她,说我手里有她的把柄。迟秋成,我是气不过。同事知道了我被辞退的理由,sophie想帮我保密,是沈晓泄露出去的。下午我联系了几个朋友,他们的理由倒是千奇百怪,结果却出奇一致,不接纳我。没人要我了。”
“我要你。”迟秋成摸着柴焰的头发,她发质很好,一头长直发衬得她唇红齿白。红唇微张,“秋成,亲亲我。”
迟秋成乖乖的低下头,轻轻贴上了那唇。哀伤的气氛让吻慢慢加深,柴焰……然后我是霸道任性的脖颈以下不能描写一百多个字。
叮咚一声响。门铃响。
迟秋成一个激灵,终于意识到他在做什么。他放开柴焰,脸上仍带着可疑的红晕,“我去开门。”
柴焰拉住他,“不开。”
叮咚,又是一声。
迟秋成无奈地看了眼柴焰,摸摸她的头,说声:“乖。”
是送快递的,也不知是跟着哪个邻居进来的,上来前没有让他们帮忙开楼下的电子门禁。
想起是几天前买的摆灯,迟秋成接了笔,签收时落笔的第一个字竟然写成了陈。他回头看了眼客厅,柴焰没下楼,他放了心,低下头,把那个陈字划掉,再用练了不知多少遍的字体写下了“迟秋成”三个字。
迟秋成拿着快递回房间,柴焰正在楼上整理刚刚的残局。波及的地段不多,就桌上摆得两个相框掉在地上,其中一个的玻璃碎了。柴焰穿着拖鞋,正在清理。
“你呆着别动,我来弄。”迟秋成放下东西,快步朝楼上跑。
“迟秋成,你是不是以为这一次打击我就受不了了?告诉你,不许小瞧我。本小姐我才不会因为一两个小人,一点点打击就认输,我不会退出律师圈,我要等到东山再起那天,捏死沈晓那个小王八蛋。”
柴焰站在迟秋成头顶,豪情万丈的好像一个古代女侠。女侠给自己鼓劲似的跺下脚,扎脚了。
“迟……迟秋成……脚……疼……”
办好离职的几天里,脚瘸了的柴焰没闲着,通过一个网上中介,她租了个房子,自己做起了律行。说是律行,很言过其实,不过是一个二十多平米的房子,里面摆张办公桌,一个三人沙发,再加一个放文献文件的书柜罢了。
挂牌营业后的三天里,她的律所里没来一个客户。
第四天,天气晴,在房子里呆的无聊的柴焰站在门口,打算晒下太阳。这一晒不要紧,就在房子正对门的街上,隔着一大片明净的落地窗,柴焰看到戴着白口罩正和她打招呼的……陈未南。
陈未南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把他的第九家分诊开在了她对门……
☆、chapter 3不输(3)
r33
阳光明媚的午后,“未南牙诊”大片的玻璃窗干净透亮,朝柴焰挥了三次手的陈未南瞥了眼玻璃上多出的三条红色血迹,慢慢收敛起笑容。他转头看着捂着腮帮子,正疼得一脸不知所措的患者,装模作样的拍拍患者的肩,“刚好省了麻药钱。”
天晓得拔错牙这类事他很少干,没打麻药就拔牙的事倒是做过几件。
隔着车行人往的马路,柴焰看了会陈未南那边的鸡飞狗跳。那个家伙不知道又闯了什么祸,正被一个捂着腮帮子的中年大妈举着包疯狂追打。陈未南的运动神经竟然比小时候好了许多,东躲西藏,身姿灵巧。
“抓他衣襟啊……”不知什么时候,阳光略过柴焰的睫毛,她啃着指甲,嘴角含笑地看着陈未南狼狈。
她看得太过专注,以至于没发现有个男人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已经观察她很久了。
“请问,这里有位柴律师吗?”
男人连叫了两声,柴焰才回过神,她收起笑,两腿绷直站好,不过眨眼功夫,她就又回到了最完美的职场模样,她下颌微含,问道:“我就是,您哪位?”
“我……我是想找你帮我儿子打官司。”乍一听到这话,柴焰差点蹦起来,再挥手大喊一声“yes”,天晓得她现在接不到正经的商业案子,天晓得她有多恐慌自己真被赶出律师圈,被沈晓嘲笑。
当然,上面这些想法她不会表现出来。她微微一笑,“我们进去聊。”
柴焰现在的工作间小得可怜,不过是转身倒杯水的功夫,一回身,手里的杯子就碰到了男人的手,水溅到那人衣服上,柴焰也不尴尬,她很快速地从桌上抽了张面纸递给男人,“拿着这纸盖上,别擦!你衣服上有块泥,水晕一会儿才能弄下来。”
“啊?哦哦,谢谢柴律师,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她是失手洒了水?她就是失手洒的!
柴焰笑吟吟的坐下,从进门起,她就在打量她的客户,他穿一件棕褐色棉服,衣服有些大,穿在他身上显得有些不合身。他十指粗糙,指尖有不规则的龟裂,有着相似纹路的粉红色毛细血管爬在他脸颊上,让他清瘦的方脸多了些敦厚。他心里在想这个律师看起来很厉害,而从他衣着打扮里预测出这个案子她的代理费多不了多少的柴焰则悄悄叹了口气。
哎……
日光微暖,透过房间窄条形的小窗照在男人身上,他终于擦好衣裳,把纸团成一团攥在手里,他眉毛蹙紧,眉宇间像是压着不少忧愁。他干裂的嘴唇张开又闭上,似乎不知道从哪开口合适。
“说说是个什么类型的案子吧。”拿着记事簿,柴焰转了下手里的笔。
“人命官司。”
柴焰眉毛抖了抖,心想不是吧,开张第一个客户就这么重口味,她可不擅长这类刑事案件啊。可她脸上并没多表现,依旧微笑着:“说说怎么回事吧。”
“吃官司的是我儿子,他们说他杀了他老婆,我儿鸡都不敢杀的,他胆子小。我说的话公安不信,他们说证据说人就是我儿杀的。我是个农民,城里的规矩不懂,听说可以找律师,我把家里的地卖了,进城找律师,可人家一听是我儿的官司,都摇头说不接……”
“等等。”柴焰忍不住打断了男人,冷汗沿着脊背流淌,她预感不好,“你叫什么,你儿子叫什么?”
“我叫裴爱党,我儿叫裴新勇。”
果然……连最后一丝侥幸也没了,柴焰手捂着脸,啪啪拍了两下。
“柴律师你怎么了?”
“没事,头疼。”柴焰放下手,想起来件事,“你怎么知道我这的?”
“那天我在公安局门口,一男的给了我你的名片。”
柴焰从裴爱党手里接过那张名片,脸顿时黑了……
陈未南猫在储藏室里,刻意又把身子往下低了低,他屁股撞到什么,啪嗒传来一声落地声。他回头看了眼,发现是掉了盒进口药,薄壁的玻璃瓶从盒子里滚出来,摔出道细缝。
“哎呦我的药。”陈未南抓着头发,想叫又不敢叫的感觉让他相当痛苦。他想着等那个有痛拔牙的大妈走了,他要好好哀悼下这盒288块钱的药。
“我前天才给阿姨通了电话,她身体明明很好,我想不出你现在这幅死了亲妈的表情又是为什么?
陈未南“啊”了一声,抬起头,以仰视的角度看着说话的柴焰,“人走了?”
“我都来了,哪个闹事的不走。”柴焰哼了一声。
“大恩大德啊。”陈未南一扫刚刚的畏缩,狗腿的起身。他的脸刚好擦过柴焰举在他面前的卡片,硬硬的纸质在他脸上留下道红痕,他装模作样的问这是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