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卿和越想越心焦,匆匆回了自己的院子,叫了李护卫到锦医堂说话。
李护卫脸色有些凝重,看样子戴邦玉被人一剑封喉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
“小姐,襄城伯世子被杀,外面传得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有说是来寻仇的,有说是安南那边的奸细,还有的说是他之前强抢民女人家顾了武林杀手来取他项上人头。”李护卫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带了几分紧迫:“襄城伯世子与他身边的小厮虽然丧命,可昨天看守的那几个护卫却没有听到消息,万一襄城伯府的人知道了昨天下午的事,恐怕咱们凶多吉少。”
傅卿和一直担心卫昭会不会被发现,却忘了自己,此刻听了李护卫的话,她不由脑袋嗡嗡作响。
“我知道,你让我想一想。”她心急如焚,在中堂里来回打转。
昨天的当事人有好几个,只要有一个人泄露了口风,傅卿和就摘不干净,甚至会把整个傅府搭进去。
她虽然知道此事凶险万分,却想不出半点法子,若说法子,便只有杀人灭口了,将那小厮与昨天那几个壮汉一并杀掉,斩草除根,如此一来,就永除后患了。
第115章 松气
傅卿和苦恼地在中堂内打转。
杀人灭口固然可以一劳永逸,可这也只是想想而已,她从来没有杀过人。
先不说她此刻根本不知道那几个人在什么地方,就是知道了,就是那几个人站在她的面前,就算她手里有刀,她也不敢砍过去。
这个法子是行不通的。
可除了这个法子,再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不对!
她已经可以肯定,戴邦玉是卫昭杀的了,卫昭不是这种只考虑眼前不顾以后的人。
之前在秀水庄,他怕自己泄露消息,就让穆九带着万公公转移,而他则留下来监视自己,就通过这一件小事就能看出他是个心思缜密之人,他应该不会为了一时泄愤而让傅家陷入危险的境地。
虽然卫昭没有对她说,但是她就是觉得卫昭一定会把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
她当即就道:“这件事情我们不要管了,你先去一趟隔壁卫大人家里,看看他醒了没有,另外你再对韩竟说一句话,就说,那夜行衣要赶紧处理掉,最好是烧了,这样才稳妥。”
李护卫听了惊愕地望着傅卿和,他吞了一口口水,半晌才反应过来:“小姐,你是说……”
“没错。”傅卿和点点头,证实了李护卫的猜测。
李护卫闻言,也松了一口气:“那我这就去了。”
“嗯,如果卫大人还没醒,立马回来告知我。”
“是。”
卫昭已经醒了,韩竟与穆九像倒豆子一样争着跟他说话。
一个说自己帮卫昭擦拭身体的时候,傅三小姐就在屋里,不仅没有回避反而还帮着搭把手。
一个说傅卿和亲自喂卫昭服药,即细心又温柔。
卫昭听着他二人的话,面无表情的脸上慢慢爬上一丝红晕,嘴角也忍不住弯了起来,就像春风吹拂大地,冰雪消融。
穆九见卫昭高兴,就再接再厉道:“不仅如此,大人你还叫三小姐的名字,先是叫三小姐,接着叫什么,对,阿和,就是阿和,还连叫了好几声。”
他这话一出,卫昭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你说得是真的?”
韩竟点点头:“是啊,大人,你不仅叫了三小姐的名讳,你还拉着三小姐的手不放,三小姐用力抽了好几下都没有抽出来,她当时脸都气红了。”
这话就像一个响雷,直接炸在了卫昭的耳边,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叫她的名字,还拉着她的手不放,这不是自己每晚梦里面的内容吗?难道自己竟然把梦里面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都做了一遍吗?
一想到自己的梦不仅仅如此,还有更荒唐的行为,卫昭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后怕地咽了咽口水。
“那后来呢?”
他一颗心不断朝下沉去,后来自己干了什么,该不会真像梦里的那样,跟她……跟她……
不会吧,自己竟然对三小姐做了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自己这么做与戴邦玉何异?
不会,不会,自己才没有对三小姐做禽兽的事情,自己只是晚上做梦的时候想想而已,再说了,不是还有穆九跟韩竟吗?他们一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犯下这种罪孽的,他们一定会阻止自己的。
卫昭目光灼灼地望着穆九与韩竟,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到了他二人身上。
“后来我们就不知道了,穆九哥就拉着我躲开了。”
卫昭不由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你说什么?”
“大人该不会耳朵烧坏了吧。”韩竟嘀咕一声道:“我刚才说,后来我们就不知道了,你拉着三小姐的手不放,我觉得那样很不好,想上去阻止,可穆九哥却不让我去,还拉着我出去了。后来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了。”
卫昭这下子是真的呆住了。
万年冰山一样不变的脸,在这短短半柱香的时间内变化多端,有开心,有高兴,有羞涩,还有吃惊,现在更是呆着脸一言不发。
穆九看了,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只要遇到了傅家三小姐,大人就像变了一个人,变得……变得正常了,对,平时大人就是一个黑面的罗刹,一直面无表情,天塌下来他眉头也不会皱一下,泰山崩了他也不会怕,可眉宇间的郁结也一直浓的化不开。
可自打遇上了三小姐,大人就变了,变得像个凡夫俗子,有喜怒哀乐,会着急会担忧,原本浓浓的郁色也消了不少。
这样一想,他又觉得这样很好。
“穆九,你为什么要留三小姐一个人在屋里?”卫昭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冰冷:“以后再也不能这样了。”
那声音里带了几分怒气,好像被碰了逆鳞的龙,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穆九觉得好像又回到了自己在辽东卫浴血奋战,砍杀蒙古鞑子时候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