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咯噔”一下,刑少鸿下意识的看向自己怀里的锦瑟,一眼就搭上了她那苍白的小脸儿,琥珀色的眸子缓缓的顺着锦瑟的小身子向下看。
只见,身穿裙子的锦瑟十分的触目惊心。一条浅色的碎花长裙的下半身一片暗红的血渍,裙摆下她露出来的那截白皙小腿内侧,正有暗红的血在顺着她的小腿往下流,还在流。
而锦瑟自己,还沉浸在悲伤之中,全然没有察觉。
几乎是瞬间,刑少鸿心里一紧,眸色更是阴鸷的没边儿了,不顾自己怀里的女人还在流着眼泪问她,直接打横抱起了她就直奔楼上的妇产科。
直至此刻,刑少鸿的一颗心已经紧紧揪成了一团,就像是被什么给狠狠的蹂躏了一番。
☆、【227】 精彩大结局!
直到看着产房的门关上,刑少鸿的全身还是紧绷着的,久久不能放松,垂在身侧的两只手紧紧的攥成拳头,青筋暴起。他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死死的盯着产房的门,恨不能在门上盯出两个窟窿来,看看里面的情况。
就在刚刚刑少鸿抱着怀里依然在流血的锦瑟跑到产房门前,看着医生和护士推着脸色已经惨白如纸的锦瑟进产房的时候,刑少鸿下意识的就抬脚要跟进去,好几个护士死命的拦着劝说才制止住了他的行为。
静静的伫立在产房门前,刑少鸿的眼睛几乎眨都不眨的看着产房门,额头青筋暴起。
突然,一个一身白衣的女护士急匆匆的走到刑少鸿面前,递给他一份文件和一支签字笔,“请问您是产妇的丈夫么?产妇现在的情况很不好,急需手术,需要家属签字。”
情况很不好——
一瞬间,刑少鸿颀长高大的身躯微微一晃,像是站不稳似的,然后才制止住自己微微颤抖的手,伸手去接过了护士手中的手术同意书和签字笔,表情微滞,有一瞬间的晃神,拿着签字笔的手也是紧了又紧。
他是产妇的丈夫么?
不是。
但是,这份文件他必须要签。因为他不签字,医院就不会进行手术。多延迟一秒,锦瑟的生命就多一份危险,他赌不起。
虽然手术的后果未必是他能够承担的,但他现在必须签字。现场,已经找不到任何一个人比他还要有资格签这个字。
闭了闭眼睛,“唰唰唰”几笔,刑少鸿就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只是,那笔迹并不如他平时那般刚劲有力,仔细观察那字迹会发现,刑少鸿在签字的时候手是颤抖着的。
“感谢您的配合。”
眼见着刑少鸿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小护士长舒了一口气,正准备转身离开。然而,她步子还没有迈开的时候,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也不顾刑少鸿的目光压根儿没有看着自己,还是忍不住给了刑少鸿一记安慰的眼神儿,出声儿安慰道,“您放心,我们医生一定会尽力的。”
看着如此帅气的大妖孽站在这里干着急,任何一个女人都是忍不住要上前安慰几句的吧?也是带着点点的私心的。
奈何,刑少鸿就像是压根儿没有听见小护士的话一般,那双琥珀色的眸子自从签完字就就重新落在了产房的大门上,死死的盯着,眼珠儿一动不动。
最终,哪怕小护士的眼神儿再痴迷,在没有得到帅哥的回应且完完全全的被无视以后,满腔的热情也只是化成了一声叹息,然后离开了。只是在心里默默的想着:里面的那个孕妇可真是幸福啊,她的老公一定十分爱她吧?要不然,他怎么可能如此揪心呢?
在医院里工作有几年了,她见过太过的人心寒凉。有多少男人能在医生问一句保大保小的时候,不假思索的回答保大?又有多少男人在产妇分娩之后先去看看自己的老婆,而不是一心围在孩子身边儿转?
从这个男人那双勾人的琥珀色眸子中,眼冒桃心儿的小护士可以看出来,他最在乎的,是产房里面的女人,而不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字已经签了,手术也在进行了,接下来,就是等待手术结果了。
不知不觉,刑少鸿的身上已经出了一层细密冷汗,浸湿了衣衫,前额在走廊灯光的照射下,汗水尤其明显。而他紧绷着的神经,自始至终就没有放松的一刻,随时处于绷断的边缘。
“啊——”
突然的一声,从手术室里传了出来,虽然隔了一层门板,但声音极具穿透力,刺破了刑少鸿的耳膜,刺痛了他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瞳孔在一瞬间紧缩。
这是属于锦瑟的撕心裂肺的叫声。一想到锦瑟在产房里所承受的苦,刑少鸿只觉得自己心里更加撕心裂肺一百倍。他甚至忘了,在另一间急救室里,那个替他挡了一枪的女人正危在旦夕,随时都有咽气的可能。
几乎是下意识的,刑少鸿箭一样的身影直接冲到了产房大门的跟前,眼看着就要冲进去,却碍于大门被死死的关上,他根本进不去。
“先生,您不能进去。”
眼看着刑少鸿的双手已经抬了起来,这就要去砸门了,那个已经转身打算离开的小护士一个不舍的转身就看到了这一眼,立马上前阻止。
然而,刚一上前,小护士就被狠狠的吓了一跳,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刚刚,起码刑少鸿的眼神儿只能算是紧张中透着浓浓的关心,而现在,却是狠戾,像是随时都要杀人一般,十分凶恶。
“啊——”
又是一声惨烈的叫声,依然是从里面传出来的,依然是锦瑟的声音。
“砰!”
终是忍不住,刑少鸿牙关紧咬,仿佛正在承受痛苦的人就是他一般,一拳狠狠的捶在了产房的大门上,吓得一旁已经不敢上前的小护士狠狠的一个哆嗦。
虽然刑少鸿这一拳已经用了十足的狠劲儿,但是产房的大门只是微微颤动一下就恢复了原样,没有被撼动一丝一毫。
生孩子是件多么痛苦的事儿,产妇自己能够深切的体会,如果是真正爱这个产妇的男人,也更加能够体会,甚至更痛。因为,产妇承受的只是身体上的痛,爱她的男人承受的却是内心的煎熬,更加痛苦。
终究,小护士选择了惹不起,躲得起,默默的离开了,省得待会儿出现了什么事儿还要怪责到她的身上。这会儿的这个男人已经不是刚刚那个俊美邪魅的男人了,简直就是一个洪水猛兽。
如此,她哪里还敢再靠近?
产房里,锦瑟吃痛的惨叫声还在一声一声的连续传来,每一声,都足以让刑少鸿的一颗心脏紧紧的揪成一团,刺痛着他的耳膜。那种心痛,是难以言表的。只看他与以往截然相反的脸色和表情,就可以看得出来。
但是,仅仅残留的一丝理智让他没有再继续砸门扰乱接生医生的情绪,生怕因此影响了锦瑟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只剩下垂在身侧的拳头被攥的“咯吱咯吱”响。
突然,只是一瞬间的事儿,锦瑟吃痛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不过片刻,一个身着白大褂的、脸上戴着口罩的女人就从突然打开的产房门口走了出来,一脸慌色的扯下口罩,“产妇情绪极其不稳定,不适合顺产,现在已经晕了过去。如果您同意,我们立马为产妇安排剖腹产。”
医生的语速极快,声音中也带着紧张,在看到刑少鸿明显已经阴鸷的没边儿的俊脸以后,心肝儿更是颤了三颤,生怕得罪了眼前的这位爷。
晕了过去——
刹那间,刑少鸿呼吸一滞,眸色紧紧定在跟前儿医生的脸上,神经已经紧绷到了极致,人已经站在了崩溃的边缘线上。
一把揪起眼前医生的领子,刑少鸿已经是怒目而视。因为他的身高远远高出眼前这位中年女医生的身高,因为用力过大,已经将中年女医生完完全全的提了起来,脚尖儿离了地,“什么叫晕了过去?!”
刑少鸿咬牙切齿,一字一句,从牙缝儿里挤出来的,面色犹如地狱的修罗。
此时的他,哪里还顾得上对方是个女人,压根儿就是不分性别的,恨不得如果锦瑟有个三长两短,眼前这个他揪起来的人就要给锦瑟陪葬似的。
完全没有料到刑少鸿对她一个女人动了粗,中年女医生狠狠吓了一跳,差点儿就跟着刑少鸿的这句话一起晕了过去,心脏砰砰的跳着,眼看就要跳出了嗓子眼儿。
“虽……虽然晕……晕了过去,但……但……但是……还没……没有生命危险。”
这一段话断断续续颤颤巍巍的,最后的六个字儿,中年女医生几乎是用尽了自己的最后一口气才完整的说出来,口齿也尽量保持清晰,让刑少鸿先将她给放下来。
然而,出乎中年女医生的预料,哪怕是她已经这样说了,刑少鸿也丝毫没有要放手的趋势。
就在这时——
“先生,您先放开我们医生把这个剖腹产手术同意书签了吧,为保母子平安,我们会马上那排手术,救人要紧。”
算起来,这个说话的小护士算是淡定的了,说话也还算流畅,也成功的制止了刑少鸿揪着中年女医生动作。
刑少鸿放开了脸色已经被吓得惨白的中年女医生,接过小护士手中的手术同意书和签字笔。这一次,他觉得这支签字笔的重量简直有千斤重,重到他每写下一个字儿都要慎重又慎重的地步。
这张手术同意书,比刚刚的那张还要关乎锦瑟的生命安危。但是,即便如此,他除了签字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签上自己的名字。
只是,这一次他签字的时候,紧握签字笔的那只手明显是在颤抖着的,以至于签出来的名字都没有刚才的笔迹流畅,歪歪扭扭。
也是在这一刻,刑少鸿才真正的意识到,产房里的那个女人,远比他想象的还要重要,更重要。
等到小护士从自己手上接过了手术同意书和签字笔之后,“砰”的一声闷声,刑少鸿的背后彻彻底底的靠在了走廊的墙壁上,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勉强的支撑住他随时都有可能软下去的身体。
产房的门再一次被打开,然后相继被关上,走廊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昏暗灯光的照射下,刑少鸿原本一张笑如春风般的妖孽俊脸血色尽失,风光不再,黯淡的很,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浅浅的眯着,脑海中像是在经历着一场天人交战。
良久……
刑少鸿沾满鲜血的一只手探入裤袋内,从里面掏出手机,指尖颤抖着拨出了一串数字,将手机放到了耳边,等待着那边的接通。
“喂。”
电话那边,一道简短有力的回应,却有着掩饰不住的疲倦。
“来医院,妇产科手术室。”
以后再回想起来的时候,刑少鸿甚至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带着一种怎样的情绪才将这句话给说出来的。他只记得,他的话音才落,电话里就传来了“嘟嘟嘟”的断线声。
而后,他才慢慢的收了线。他相信,电话那边的人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到底,他还是不能做到自己想象中的那般自私,不能自私到这个时候只由他一个人陪在她的身边,他已经自私了五个月了。
手术室里躺着的女人,毕竟不是他的老婆。其实,是不是他老婆真的没所谓,主要是因为她心里爱着的男人根本不是他。
所以,此刻应该陪伴在这里的,肯定也不应该是他。也因为,那个女人在这个时候最想看到的,肯定不是他。
锦瑟现在的情况,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到底面临着怎样的风险。倘若锦瑟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再也不能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了,那么她闭上眼睛前的最后一个愿望肯定是要见见那个让她朝思暮想了五个月的男人。
这个男人,是孩子的亲生父亲,是她的合法丈夫,他比任何人都更加有资格站在这里,陪在她的身边。
刑少鸿在心里告诉自己,他做这些,并不是因为自己多伟大,只是因为他爱这个女人。
这些日子,他虽然从来没有和锦瑟提及过庄易,但是他却是能看出锦瑟内心的纠结。或者说,他自私的不想提及,不想看到她因为庄易而黯然失神。
出乎刑少鸿意料的是,他电话刚挂掉不过十分钟,走廊里就传来了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不是一个人的,而是一群人的。但是,其中最有力的一个脚步声步伐十分不稳,也十分没有节奏。
抬头看过去,只一眼,刑少鸿就看见了那个为首的男人,以及他紧绷的面色。庄易能迅速的赶来,刑少鸿倒是没有一点儿的意外,想必枪击事件庄易已经知道了,刚刚他给庄易打电话的时候说不定庄易正在地毯式的搜索着,所以才能过来的这么快。
嘴角快速划开一抹苦涩的笑容,刑少鸿并没有避开目光。然而,这个男人就像是压根儿没有看见他一般,带着一群人急匆匆的从他身边掠过,直奔手术室的大门。
“还不快通知人来开门!”
这时,跟随着庄易的脚步急匆匆的走到手术室门口的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子抹了一把冷汗,一脸紧张,声音却是还算沉稳的喝道。
直至此刻,庄易都没有说一句话,那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手术室的大门。但是,若是仔细看的话,若是真正了解他的人的话,一定能够看出他的紧张和激动,还有最明显的……害怕。
对此,刑少鸿心里又是划过一抹自嘲。其实,庄易这样的做法他并非没有想过,也并非没有那个能力请院长出面让他进去陪着锦瑟分娩,他只是没有那个资格,进去的资格。
没有经过锦瑟的允许,他又不是她的丈夫,他有什么资格进去陪产?
只因为,他太了解自己在锦瑟心中的地位。
“是。”
另外一位医护人员在听到院长的话以后,忙不迭的掏出钥匙,就要打开手术室的门。
但是,或许是因为太过害怕了,实在是被这样的庄易给震慑到了,那握着钥匙的手颤抖着,就是打不开手术室的门。
下一秒,一直紧抿的薄唇沉默不语的庄易一把从这位医护人员的手里拿过钥匙,在几秒钟之内就拧开了手术室的门,然后大步走进去,将身后的一众人关在了门外。
直至此刻,庄易垂在身侧的两只手越攥越紧,指关节咔咔作响,一步一步的大步往里面走着。
手术室里,所有的医护人员正在迅速准备着锦瑟的剖腹产手术,一位麻醉师正准备给锦瑟进行麻醉。
当看到庄易突然出现在手术室的时候,所有人皆是一愣,但是看到如此凶神恶煞的男人,谁也不敢说些什么,问些什么,只是在平定了心神以后继续准备手术相关事宜。
眼前的这位,比外面的那位还要凶神恶煞,他们哪里还敢做些什么?
不过,他们大约也能猜出眼前这位和产妇的关系。而且,他们没有听到砸门的声音,这样的人,肯定是有一定来头的,肯定也是他们得罪不起的。